党营私、探听圣意”之类朝廷里惯会扣上的帽子,还有一桩极严重的大罪——“与敌国将领惺惺相惜,往来通信,有二心”。
朝中有大臣帮着说话,然而说一个就贬一个,到了如今这个岁数,陛下似乎什么都顾不上了,只凭喜好而定,闹得京城里也是怨气四溢,整个大晋动荡不安。
至于对待纪氏这一脉,陛下似乎无心要命,只是将人狠狠斥责,令家主纪衍在牢狱中思过三年,抄没家财,褫夺了世袭的爵位,勒令纪衍的家人即刻搬离侯府,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纪衍的罪名传出,瞬间激起群情哗然,百姓们对纪氏的愤怒一浪高过一浪,虽然那是高门大户,可总有胆大的敢去惹上一惹,听说有人用石头远远地砸门,有人用破布包着臭鸡蛋烂菜叶往墙里扔,更有甚者就站在门前咒骂,把自己的不忿和对朝廷的不满全部藏在关于祖宗十八辈的恶毒话语里,从早倾泻到晚,熄灯后也不罢休。
在这样的环境下,人又如何能舒坦,听闻纪衍回家几日后就被带走入狱,一路上人人可见他鬓边斑白,双目早已失去昔日神采。
姜琬听完心中难过又气愤,“这就是墙倒众人推,定北侯府传承了这么多代,每一任家主都尽心竭力守护大晋,光是纪容川的祖父就数次阻敌军于延生河西。好的时候把人夸到天上,现在才刚刚倒下就往死里踩,想想又有什么意思。”
棠绣近来话是愈发少了,听完只在一旁点了点头,倒是藏锋说:“姑娘也不必太过担心,有侯爵娘子在,不论到了什么地步,纪家都还是纪家,那股子气势绝不会散。”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短短十数日,沈氏竟然真的以女子之身撑起一片天,带着一大家子另起门户,硬生生地扛着骂名在青州城南赁了个宅子,站住了脚跟。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不忿陛下处置的同僚们施以的援手,也少不了姜琬想方设法挤出的银子。
按说做到这份上,姜琬已算仁至义尽,反正婚已退,将来再不相干,但“投桃报李”这四字儿始终镌刻在姜琬心头,人家一倍的好,她总要百倍偿还,时不时打发藏岳藏锋去探望。
这样的事落在旁人眼里也就罢了,偶尔还会夸一句姜家姑娘果然有情有义,落在姜絮眼里,忍不住就叫她大发酸意,说什么姜琬是胳膊肘往外拐,婚约都没了还要赶着去倒贴。
姜琬不去搭理她,每日仍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该去书院就去书院,该查铺子就查铺子,把自己的那些家产守得严严实实。
本以为这多事之秋可以在冬天到来之时彻底消弭,可这一天姜琬才从书院出来,就看到本该在家守着的藏锋在门前一脸焦灼翘首以盼,姜琬心知不妙,沉声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