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伸出一只手,将他拉住。
他回头一看,是阮谊。
“跟我回去。”阮谊拉着他往后走,“我知道你会来,平日里你怎么闹我不管,但今天,不行。”
阮少宁不知他爹怎么忽然有那么大的劲,被带着走了好几步,偏生周围全是人,也不好把他爹直接推开,便跟着走到外面,才低声说:“父亲,我有要紧事。”
“你有你的要紧事,我也有我的要紧事——带你回家。”
“容川和阿琬今日会受罪,我出面可以镇一镇。”
“你镇什么?你看李室张游他们管了吗?你看闵成梁管了吗?他们都是故意的,他们就是巴不得纪容川直接死在这里!”阮谊的手上愈发使劲,声音倒是很低,低到只有阮少宁能听见,“这事儿我们阮家管不了,你快和我回去。”
“如果按父亲所说,我就更不能走。”
“你……你……”阮谊须发颤抖,见阮少宁回身就要往里扑,他终于道,“少宁,算我求你。”
阮少宁僵住了。
这是他那个动辄叱骂的父亲吗?
阮谊又说:“他们……他们有爹娘,你也有,你的爹娘曾希望你出人头地,做人中龙凤,但现在,你爹娘只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阮少宁的脚迈不出去了。
阮谊还在说:“你觉得你爹不中用也好,觉得你爹懦弱也好,今天我不过是个想要儿子回家的父亲。你看看我,你回头看看我,我这些年,头发白了多少?”
阮少宁信奉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时不知道为何,眼前模糊了。
“少宁,和我回家,我们不管这事了。你娘等着你。她缠绵病榻那么久,神智都不见得清楚了,每次醒来第一个问题却还是问你怎么样了。”阮谊顿了顿,补了句,“如果你仍然一意孤行,记得留一口气,回来给我和你娘收个尸。”
阮谊说完,背转过身,慢慢地往前走去。
他向来是凛山书院里最超尘脱俗的夫子,也是很多人心中最厉害的夫子,但现在瞧着他的背影,似乎只是个孑然一身的老人。
阮少宁看了看姜琬那边,终是咬了咬牙,往阮谊离开的方向追去。
他的身后,有十六卫假模假样地出手,众人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不过纪容川脸上添一道冒着小血珠的新伤,还不知身上如何了。
姜琬正拿帕子给他止血,姜凝雨走到旁边,伸出手,“给我。”
姜琬毫不留恋,头都不回,将契书尽数给了她。
姜凝雨接过来一看,脸色当即变了,“你把那些铺面全卖了买了田地?而且还都是郊外极远的田?”
姜琬很是理直气壮,“越远越便宜,就可以多买些。”
“你……”姜凝雨差点骂人,忍了一忍,才斥道,“这些都是我的东西,你随便处理也就罢了,还处理得这么没脑子,城中铺面的价值其实这几块破田能比的?!”
姜琬冷冷地看她,“我为姜家卖命许久,不至于连买卖个东西都没资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