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春还是不可抑制地浅呼气一口。
休息了大约两分钟,扶春没再放任自己倦怠的躯体,而是用手撑着身体靠到墙边。
她下意识摸了一把被怪物咬穿的脖颈,那里洞口还在,但已经不淌血了,或许那怪物的牙齿或唾液有些止血作用。
但扶春还是从口袋中掏出医用胶带——这是她之前以防万一带着的,很小一卷,大概也就只能包住中指第二指节的宽度,长度上也不过能缠绕个三四圈。
外边的放水膜让它没有被浸湿。这大概是目前为止发生的唯一一件好事。
将胶带取下一截后紧紧贴在脖子上,扶春才有空去打量那怪物。
不说别的,虽然不明白为何她放弃猎食反而救了自己一命,扶春以没有那个心力再万分警戒着她。扶春打算好好与她平静地交流一下,至少找寻一些共处的机会。
“你叫什么?”看着那颗几乎埋藏进水中的头颅,扶春龇牙询问——她在检查后发现浑身酸痛,大概是因为刚刚的激烈搏斗。
那怪物只余下眼睛浮在晃晃悠悠的水面上,苍绿色的眼珠如同宝石,在漆黑的地下室内折射着那些仅有的光线,反而显得十分璀璨。
她听到了扶春说话,但或许并未听懂,所以并没有任何反馈,仍旧安静地注视着扶春。
“我是说,你的名字,名字——懂吗?算了……”
扶春凝视着那双仍旧单纯懵懂的眼睛,有些泄气。自己被诱惑下来的唯一“用途”似乎就是将那只眼睛还给这貌美的怪物。
虽然不知这样做是好是坏,但起码她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不是吗?有些秘密,不是非得探究的……
扶春想要离开了,告诉瑞德和宿星这下边有只怪物(虽然现在扶春对两人十分怀疑),然后尽快离开“环”,回到新埠。
似乎这才是最正确的道路。
扶春不知道这颗眼睛的回归对这个怪物来说有什么作用,也不知道怪物会不会因此为祸人间——但扶春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心肠的家伙。
在第九区不要谈良善,这是扶春在彻底看清这个世界前最准确的先判。
没人能说得准自己的小小行为会对之后产生什么影响,扶春也不行,所以现在就对自己“归还”眼睛一事忏悔似乎有些太过圣母。
扶春甩了甩酸痛的手和腿,倚靠着墙壁站起来,试图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在她踏上下一层阶梯的一秒,她的小腿被小心翼翼地抓住了——是那只怪物。
人鱼好看的眉此时皱起,眼睛里不自觉流露出愁绪。
微微低首,她尽全力调整着自己的声带去模仿扶春先前说话的频率,骨碌碌的声音就在那怪物如人一般的喉咙处不断响起。
“尤、尤……迪索……斯”
好半晌,那怪物从喉咙中挤出这几个音节,接着又重复了两遍。
“尤迪……索斯”
“尤迪索斯”
第三遍时她便说的很流畅了,说完后一副欣喜地看向扶春,像是小孩子在要糖果一般。
这回皱眉的轮到了扶春,她没有因为这张美人面孔而有丝毫怜悯,而是狠狠甩了甩腿并伸手去扒,试图丢开那怪物——好吧,现在她有名字了,尤迪索斯的钳制。
但或许是感受到了扶春的嫌弃,尤迪索斯慌乱地反而收紧了手,强烈的力道叫扶春不由得嘶了一声,而在听到扶春被抓痛的抽气声后,尤迪索斯又立刻放松了几分力道。
扶春被她一扯,加上腿软还未完全恢复,竟一下子跌倒在地。
她怔愣地看着尤迪索斯,这条大概得称之为骷髅人鱼的家伙,脑子里全是问号——干什么?这家伙到底想要什么?
眼睛已经还给她了,为什么还扒着自己不放?
见扶春皱着眉头倒在那里久久不动,尤迪索斯有些急了。下一秒,人鱼冰凉的身体快速地覆盖住扶春,扶春在惊讶中被她推倒在地。
这鱼,她出水了!
扶春颇有些惊愕,虽然知道这怪物不能以常理判断,但随随便便便依靠尾巴的力量送自己上岸,且没有一点不舒服的表现——这怪物的生存方式还是让扶春十分费解。
如果光看两人的颈部以上,画面不可谓不美好。
黑灰色短发的女人被扑倒在地,她面容冷倦,或许因为这一刹那未曾想到的情节发展让她眼睛睁大了几分,两颊腾上了呼吸不畅的红色让她看起来多了些靡艳。
而扑倒了短发女人的人鱼有些诡秘的黑到极致的长发,她长得颇为精致,如同人偶般清纯灵动。
她的神情无辜,小巧的鼻尖凑近身下女人饱满的唇,轻轻地蹭着,像是在表达一些依恋。
但如果镜头拉远,这画面就有点恐怖了,毕竟这位灵动的人鱼小姐的上半身,只是一具骷髅架子,更别提她的一只眼睛归位也不超过五分钟。
伴随着整个身体的出水,尤迪索斯的下半身也终于进入扶春的视野,如在水中感受的一样介于蛇尾和鱼尾之间。
虽然光线不足影响了颜色判断,但毫无疑问这尾巴有些墨绿。覆盖其上的鳞片即便在黑夜中也散发着迷乱的彩色光芒,十分惑人。
“起来!”
这漆黑的室内突然响起扶春惊慌的一声——她不敢相信这怪物刚刚对自己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