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旋的新“房子”,盖在远离人家的地方,前后左右都没有邻居。 6生产队的地界上,到处都有空坝、山坳,可供罗旋搭建窝棚。 队长彭志坤一开始,是准备让罗旋把竹屋,搭建在社员居住的比较密集的地方。 这样大家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但罗旋并不喜欢和他们扎堆。 而且罗旋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这个时期,真的是可以做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 ——路上没纸片、没狗屎,大家捡无可捡。 农村的社员们都拿篾片擦屁股,要是路上能够捡到一张纸的话,至少自己屁股会少受一回罪。 揉吧揉吧,作业本上的纸,又不是不能用... (不准问作业本擦屁股的细节,更不准问感受...比篾片强。) 至于狗屎... 它都被生产队里的社员们,给争相捡拾回去了。 别小看狗屎,那可是上好的肥料。 社员们可以把狗屎撒在自家的自留地里,当作肥料;也可以让孩子们,拿去交给生产队的饲养室,然后倒进饲养室的大粪坑里沤肥。 上交狗屎,按规定是可以顶工分的,价钱比割牛草还高一些... 实话实说。 这个时期的社会治安之好,真是千百年难遇。 家家都可以做到夜不闭户,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既然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那罗旋就想离群索居,所以才一眼就看中了现在这个山坳。 队长彭志坤嫌这里太偏,当即就不乐意了。 罗旋无奈之下, 逼得对彭志坤大言不惭的,鬼扯了一通什么“背风聚气、倚山面水”的风水理论。 当时气的彭志坤直跳脚,差点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彭志坤跳着脚嚷嚷:“都啥年代了?你作为一名受过教育的高小生,怎还来这套封建迷信?!” 自己被队长呵斥,罗旋只是冲着彭志坤傻笑,却并不答话。 见罗旋咬死不松口,彭志坤蹦跶了几下,便偃旗息鼓的萎顿下来。 只见他拉过罗旋低声告诫:“罗旋啊,这种话,以后不能再说了啊...嗯,至少别当着别人的面嚷嚷!听见没有?” 彭志坤的文化程度也不高,充其量也就是“认识几百个字”的水平。 他骨子里,其实还是隐隐约约,有一点相信这些东西的。 要不然。 前几年彭志坤的娘去世了,非得葬在一个据说是“风水宝地”的地方。 彭志坤他当时,不也没敢不依他老娘么? 虽说现在是新社会,可人们千百年来的传统观念,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彻底扭转过来的。 彭志坤笑骂几句,最后也就批准了罗旋的要求。 生产队给罗旋搭建一个栖身之所,属于“临时建筑”,只要生产队里的大多数社员同意就行,并不需要上报。 今天来帮罗旋盖房子的人,是生产队里妇女中的5位干活能手,加上队长彭志坤自己。 一共是6个人。 她们互相配合着干活,用粗壮的楠竹做柱子,然后砍一些老毛竹做檩子。 蓑草为顶、稻草编织成一排排的垫子,将屋顶托衬的严严实实。 生产队长彭志坤,亲自爬上屋顶捆扎房顶,务求使这两间竹屋,要经得起夏日暴雨、秋天绵绵阴雨的考验。 由于不需要用条石垒砌地基,也不需要用夹板夯土墙,所以竹棚搭建起来,就非常的快捷。 罗旋买回来肉,却见来帮忙的张大孃不见踪影。 问了一下队长彭志坤,这才知道张大孃,居然又跑回保管室去搓黄麻去了。 看看已经快要成型的茅屋,罗旋心里,有点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才赶紧跑去保管室里,将张大孃请再给过来。 “罗旋啊,你这是乱花钱。” 张大孃回到山坳里,一边帮忙搭建简易灶台,一边埋怨罗旋,“咱们生产队里换工,一般都是以工换工。 然后管上一顿掺了一半玉米粒的米饭,再用猪油炒一碗酸菜,也就行了。你干嘛要这么奢侈,油水弄的这么大呢?” 罗旋笑笑,“没事儿的,都是我的长辈,大家来帮我盖房子,我又怎么好意思亏待大家呢?” 放下猪肉、粉条,罗旋把新买的砂锅拿出来,准备开始做中午饭。 “唉,你这个人太大手了。想当年,我和你张大叔结婚那阵,就一碗猪油酸菜、水煮粉条,然后有一碗带了一点点肉的烧竹笋,一碗焯天心蔊,也就算喜宴了。” 张大孃左右瞅瞅,见干活的大伙儿没注意到这边。 然后张大孃压低声音吩咐罗旋,“你这块肉,得有3斤了吧?你赶紧割下一半放起来,拿一斤半肉出来吃,就行了。千万别浪费!” 罗旋摇摇头,“大家已经看见了这块肉有多大,现在再藏起来又怎么行呢?大孃放心,以后我会仔细计划着过日子,绝不会饥一顿饱一顿的。” 见罗旋说的认真,张大孃也不好不再多说什么。 罗旋虽然年龄小,但他好歹也是高小生,在生产队里勉强算得上是半个“文化人”。 张大孃这些农村妇女们,别看她们平日里会犯浑,其实她们心底还是很敬畏知识、尊敬读书人的。 这恐怕也是千百年来,镌刻在我们骨子里的基因:敬畏那些有文化的人。 砂锅太新了,泛着瓦蓝瓦蓝的尘灰色。 张大孃伸手扒拉开罗旋,“你这个砂锅刚刚买回来,还不能用,得泡在水里去火,要不然会开裂。” 然后张大孃起身,“你先垒灶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