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食月问:“最近抄家查收的那些财产呢?”
“只有一半入了国库,刚好能填上往年的亏空,根本没办法另外拨出大笔银钱。”周景和皱眉,“最后可能会以官府的名义跟世家大族借吧,虞大人出身虞家,其他世家应该会给这个面子。”
食月摇头:“难说。”
不用他们过多揣测,很快,两日后,食月便被吩咐去铸币厂下达铸就新币的官文书,并负责督查政令的推进。
“诶,侍郎大人,等等我。”
食月才跨上马,闻言回头一看,青年正牵着一头毛驴风风火火地从户部冲出来。
周景和稍整了整凌乱的衣襟,苦笑:“不巧,虞尚书又派我协助大人。”
食月挑了下眉梢:“那走吧。”
鉴于上次的遭遇,二人带着三名护卫,从君临城西门出,一路沿着官道往西行。
“据说一开始,虞大人确实是以官府的名义找世家大族借钱,他们借是借了,可借回来的银钱杯水车薪,所以户部才想出这么个法子,回收旧币,重铸新币。原本旧币的银含量是九成五,重铸新币后,银含量会降低到七成,这样一万两旧币重铸后,就能得到一万三千五百七十一两新币。”
食月皱了下眉:“百姓也不是傻子,发现新币的银含量降低了,只会想收旧币。”
周景和道:“据说君王已经命三司草拟拒收新币的定罪法条了。”
“这是治标不治本,未来新币推行后,物价肯定会上涨,随着物价上涨,国家会越来越不稳定。拿米来说,现在一两银子可以买大约1000公斤大米,重铸新币后,未来一两银子或许只能买700公斤大米。”食月叹气,“不止大米,所有衣食住行的物价都会跟着上涨,但就是百姓的工钱不涨。百姓不够吃穿,就会对国家心生怨气,要是饿死人了,就会聚在一起生事。”
食月一行人正在官道上赶路,偶然追上一条长长的奴隶队伍,他们面黄肌瘦,在寒冬里衣不裹身,粗麻绳一圈圈缠绕紧羸弱的身躯,勒进红紫充血的骨骼血肉里,另一头捆绑着巨大沉重的石料。
在催命般的鞭打声中,他们缓慢地拖行着,在地上留下长长的深痕。
也不知留下的是汗,还是血。
食月语气晦涩地补充道:“更惨的是奴隶,生事也好,躲祸也罢,百姓尚且还有人身自由可言,但奴隶在上位者眼中形同猪狗,命如草芥,他们被磋磨奴役,有的人由生至死,从未呼吸过一口自由的空气。”
周景和的眼神有些空茫,他看着路过的奴隶,下意识地应和道:“是啊。”
那语气听来仿佛有些感同身受。
可周景和分明是出身世家。
食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在他回神前收回了视线。
几匹骏马四蹄奔跃,很快超过了长龙般蜿蜒伸展的奴隶队伍,朝着远方飞驰而去。
一个时辰后,他们抵达了卫西城。
周景和看了看天色:“今日的时辰有些晚了,大人,我们不如先在卫西城歇息一晚,明日再去铸币厂。”
“好。”
一行人在客栈住下,吃了些晚食后便各自回屋歇息。
食月熄灯后,直接穿着外裳躺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客栈外喧闹的人声随着宵禁渐渐沉寂下来,城池犹如一头酒足饭饱的巨兽陷入了冬眠,只余冷风呼啸的声音舔舐着耳廓。
外面传来打二更的声音。
“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当清脆的锣鼓声在冷凝的夜色中回响时,客栈的屋顶上传来了细碎紧凑的脚步声。
床上仿佛陷入睡梦中的食月蓦地睁眼。
果然不出她所料,今夜一定不会太平。
食月掌心握着短刃,冷静地躺在床上听着屋外的动静,当她听到这批杀手就要破窗而入时,异军突起,从客栈的下方杀出一伙人来,双方兵刃相接,打得水深火热。
“笃笃。”
这时,突然有人敲响了她的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