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扫过台下的人群,眼中骤然浮现出浓浓的愧疚之情,大家都忙着催他点火,只将他的异样忽略。
方元好不容易挤上前去,发现焦长云有些不对劲,立刻反应过来,疾声大呼,“他有问题,大家快跑。”
一切来的太快,方元话音刚落,焦长云便已经点燃了焰火,引线带着火星迅速窜进朱雀体内。
“嘭。”
朱雀后背的翅膀弹开,翅羽间火星飞溅,呈现半圆扇状四散开来,又有几枚焰火直窜入天,在半空中炸开,霞光般金色的焰火绽放在天际,留下一片浅蓝色的烟雾。
人们迎接着绚烂的焰火,欢呼着、雀跃着。
“散开!大家先散开!”
方元的声音被人群迅速淹没下去,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不仅如此,他与同僚们更是四处分散。
热闹了一阵子,场面开始如他们若担忧的方向进行下去。
兀地,开始有人接连软下去,倒在旁人身上。
中间的人反应过来开始往后跑,外头的人与里面的人撞上,便有不甚失足的人跌倒在地,越发不可收拾起来。
集会形势大乱,方元在烟雾降下之前用袖口捂住口鼻,随倒下之人一道匍匐在地,烟雾的范围有限,且受风的影响会逐渐抬高,贴近地面最为稳妥。
他盯紧焦长云,对方因与焰火的距离太近,如今自然跌倒在地,烟雾萦绕在整片街道,两司的捕手现下只能按兵不动。
两司人手今日被分作四队,方元领一队在焰火台附近蹲守,迟沂带人围住集会外侧,以防不测,待百姓一窝蜂的从里头跑出来时,便知里头出了大事,立即收缩范围往里压。
但真正严重的实际并不在集会中。
就不过是场开胃菜。
客店首当其冲,在焰火节开场燃起第一枚焰火时,便被一伙黑衣人攻破。
现下客店中的场面并不比集会逊色。
映棠舍弃茶叶让人将盐撤进大堂,封门抵挡,只是木门不堪一用,被一刀客横刀一立劈去一半。
韩霁留下的人不得已只能出门迎敌,将人逼去院中。
“主家!现在怎么办,咱们人手不够。”陆鹤挡在门前,将一准备入内抢盐的黑衣人横棍打出去。
他们是平民,没有佩刀的资格,只能寻一些东西应付上。
映棠按住装盐的箱子,扭头看向厨房,咬牙喊道:“去厨房取酒来,泼到箱子上,如若当真保不下来,就一把火烧了。”
客店中原本留了十二人,加上他们几个,如今挡了半个时辰,院中已然尸横遍野,映棠没把握能坚持下去。
这群亡命之徒绝不会放过他们,假如逃不过一死,这批盐,也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老板娘和伙计听了她的话,赶忙去厨房抱来酒坛子,开了红封塞子往箱子上泼。
箱子里的盐包的严实,这些酒不会影响什么,若无事,只等干了就是,只是一旦烧起来,又是在正堂,就是拿一整座客店在拼命。
这本来是老板娘的产业,映棠知道若今日这火当真放下去,这家客店恐怕会遭殃。
她将钱袋取下,又拔下头上的钗子塞到老板娘怀中,“您到厨房的柴火堆里躲好,千万不要出来。”
能补偿一点是一点,护住老板娘他们,纵然客店真的烧了,也有余钱再建一个,推搡间,她又将耳铛摘了下来塞过去。
映棠推着老板娘进去,又吩咐伙计跟着躲好,欲将无辜受累的二人保下。
“不可,”老板娘猛地抓住映棠的胳膊,她手抖得厉害,却坚决不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