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余有温热。
她扭头望着门外,在这一刻,突然有些欢喜。
韩霁是读书人,最讲礼节,可他频频拉近界限,所有出格的举动,都无不在向映棠表示,他隐含在物件上的情意。
映棠默许了,曾经只是不敢确认,但她方才,忽而间,得到了确定的答复。
……
“城郊的腌菜园子已经暗中查探了,确实如大人所言,除此之外,还有酱园子。”柳无常马不停蹄,在各处园子里飞来飞去,已是满头大汗。
园子里有些整装排列的坛子,打开后全是白花花的盐,甚至都不用韩霁提到的油纸包裹的法子,柳无常提到这一点,觉得这些人过分大胆了些。
韩霁不以为然,“并非是大胆,油纸包裹能运出的有限,而且极易沾染气味,又需要大量订购油纸,未免引官府察觉。”
另外,私盐案爆出后,地下交易必须加快进度,盐需要快速交易出去,故而只能铤而走险。
陆县闻名的是茶叶,故而用茶掩盖私盐生意;烟霞镇的焰火盛名,借焰火装运私盐;寿州有名的是腌菜酱菜(此乃作者杜撰),故而将私盐藏于其中。
中间关窍,甚至不惜打上姑娘家嫁妆的注意,挟制他人终身,换取这等微薄利益。
“只是这些生意如何让人知晓,又能悄无声息的交易呢?”柳无常想不通这点。
韩霁整理着证据,猜想道:“那就得问那些酒楼老板了。”
“迟沂还有多久能到?”
寿州城的官府未必可信,只有将证据真正摆出来,才能震一震他们,届时再借由他们的势力,把这一带的地下网,扯到明面上来。
“张敬远狡猾得狠,迟大人一时脱不开身。”
必须要暗中行事,不能让这群官员借由百姓舆论脱事。
迟沂的人没办法赶过来,韩霁还得另外想法子,他招来方元,“你去给司里送信,先将这边的情况报过去。”
他们人手不足,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如今只能原地待命,先暗中了解私盐倒卖的整个过程,等迟沂返城再作打算。
柳无常留在原地蹲守,韩霁带着方元提前进城。
马车在城门口打了个转,径直往映棠所在的客店行去。
一盏茶的功夫后,韩霁已经入了客店二楼的议事房。
映棠端坐在前,细细地品着一盏花茶,正等着韩霁开口。
她耳上戴着一副新耳铛,在烛火映衬下幽散初秋的暖意,透过发丝撩拨,像一朵盛放在夜色中的海棠花,韩霁总不自觉注意到那里,心中大乱。
映棠见他不开口,忍不住问,“韩大人深夜来访,不知所谓何事?”
天刚暗下来呢,不算深夜,不过架不住映棠想这般形容。
“有些事,想劳烦楚姑娘相助,”韩霁没忍住又瞥了一眼耳铛,无意间与映棠视线对上,颔首以笑掩饰,想尽量使自己看起来,神态更清明些。
“但请明说。”
默念着公务要紧,韩霁回过神来,将来意说明,“楚姑娘可否方便帮忙打听,这寿州腌菜与酱菜的市价行情与买卖。”
商场相通,生意人之间更容易打听消息,也比韩霁他们要隐秘的多。
打听消息不费什么事,况且映棠早猜到韩霁如今人手不足,应对此事有些困难,便提前派程安过去打探消息。
韩霁登门求助,映棠也不卖关子,就把程安叫了过来,叫他说与韩霁听。
方元在一旁拿着纸笔跟着记,生怕有所遗漏。
程安就将这腌菜供应各家酒楼的时辰,价钱,以及打听到的外销生意,一一说了出来。
“酱菜倒未有打听,毕竟酱菜在这一带的规模比不上蜀州那边,也未曾听说外地有到此处买酱菜的。”
映棠也是没想到酱菜会有所牵连,故而便没吩咐。
“这些已经是帮我们大忙了,”方元兴奋的甩了甩笔。
没成想收获如此迅速,韩霁起身谢过程安,让方元整理好记录,这才转身向映棠道谢,“先前那桌席面错过,韩某懊悔万分,想等此案结束,邀请楚姑娘于城郊出游,届时有要事相谈,恳请姑娘前去。”
映棠端着茶盏的手一顿,险些溢出来,半晌,还是缓缓点头应下。
韩霁二人,匆匆而来,遂又伴着夜色匆匆而去。
映棠回房后便立于窗前,抚摸着耳畔的海棠花,轻手取下来,打开一枚精致的檀木盒子,小心翼翼的将它放了进去。
她今日初次佩戴,便是想叫他亲眼瞧见。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