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她这边送。
不过咏夜的心思显然还在毛茸茸辟邪兽与三头牛那里,没顾上这点小动作,那狐狸还真就遂了心意,将那泛红的手背,给人家摸了摸。
咏夜只顾得想,这大狮子狗,要与不要,是个问题。
若说想要,不出几日,花灼就能牵回来一头,这一点她毫不怀疑。
但抓回来容易,养着难,又不是小猫。这么大一头狮子,满后山疯跑,每日三头牛。
这阵仗......
慎重起见,还是忍痛割爱吧。
“算了算了,我虽然喜欢绒呼呼的,但这个养起来也太麻烦了。”
“哦……”花灼故意拖了一个长音,而后顿了顿,慢悠悠道:“那我不也是绒呼呼的?”
咏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瞥他一眼:“所以呢?”
“所以,你更不必养那辟邪兽了。”
养我不就行了,我不闹腾,吃得还少。
“哪有让神官变原身给自己揉着玩儿的?”咏夜哭笑不得。
花灼能变狐狸,还是九尾狐这件事,咏夜虽知道,也见过,但因其行事作风,怎么看怎么像个狐狸精,实在与“绒呼呼”这三个可爱的字眼,搭不上半点边际。因此她可从没动过要把他打回原型当小宠物养的心思。
更何况,想想上回在青丘,遇上他狐狸样貌的时候,还趁机揉捏了一番,他那反应可着实算不上好。
所以与其把希望寄托在花灼身上,还不如去人间的集上,买只芦花猫养养。
见她不接话,花灼又狠瞧了几眼那辟邪兽,还追着问:“怎么,神主对我的狐狸皮相不满意?”
怎么这还,跟一头狮子比上美貌了是怎么的?
咏夜有点无奈,也有点好笑,倒也破天荒惯着他一回,只说满意,满意。
花灼这才作罢,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云车开始改道了。
这不是去九重天阙大殿的路。
他们此时要去的地方,叫作点将台。
顾名思义,这是战神仙军们出征点将的地方。
今日大朝会的首要,便是迎各方的守军回天。
地点就设在点将台。
以天帝为首,众仙需华服重礼,恭候在外驻守多年的四方军队,归朝领赏,共赴华筵。
算起来,自承雩登基后,几百年间,仙魔两界尚且太平。
这“尚且”,只是说没有大战,边境地方的小打小闹,仍比比皆是,且大多是魔界的边城寻衅滋事,虽说成不了大气候,但仍教人烦得慌,不得不防。
另外,这“尚且”太平的局面,从以往的经验上看,就只是大战之间,敌我双方的一段修整期。百年前那场堪称惨烈的战役,打得两败俱伤。魔界联军损失大半,而仙界,除了折兵,还失去了他们的云筝仙主。
因此,这是一段代价沉痛的“太平日子”。
然仙魔两界虽磕碰不断,却有一条不成文的协议。自每年腊月初八起,到正月十六上元后,为休战期。即便当时双方打得正酣,也需在此期间,退守驻扎,按兵不动,让双方将士过一个完整的年节。
也是因此,仙界才敢如此大张旗鼓将守军召回。
承雩于点将台孑然而立,他的位置在最前面,与一众仙人隔开很远,即便是贴身护卫的川傕,离他也有十来步的距离。
晨风袭满了他的袍袖,这是真正的茕茕孑立,高处不胜寒。
他望着远处,青白的天际,此时云雾蹁跹,静谧而旷远。承雩其实很抗拒这所谓的,太平年间的迎军之礼。
哪来什么太平?
边陲未定、战火不熄,却行盛世之法,是为粉饰。
除此之外,他还觉得亏欠。
时间,对于神仙来说,最享用不尽的就是时间。
但对于开疆守土的兵将而言,万年的寿命毫无意义,战场之上,仅仅一个瞬间就会改变一切,把他们本该拥有的漫长寿命,斩杀于滔天的战火之中,变作昙花一现。
将军百战死,天子坐明堂。
先帝托付的盛世愿景,他要何时才能完成呢?
咏夜站在众仙之间,有意无意地听周围人闲聊。忽而鸣了礼钟,嘈杂人声当即便静了。
天际线那边的云,开始此起彼伏地翻涌,愈演愈烈,犹如沸腾的滚水。
天边原本已经露出青白的晨光,此时却蒙上了一层黑色的影子,像帷幕,将视线之所及遮盖得严严实实。
花灼在她身旁轻声提醒:“他们回来了。”
咏夜第一次见得这样浩大的千军之势。
以战神为首,其后一个接一个的云头之上,肃立着百万仙军,全然不似点将台上的仙者们那般光鲜亮丽,他们安静而整肃,遮住冬日里本就姗姗来迟天光,乌云一般没顶而来。
“这是南荒的守军。领头两个战神,男的是炎鹖,女的是红年。他们二人是师兄妹,长年在南方驻守。”
说话间,远处又上来黑压压几个云头。
“这个是北方的。”花灼全然不在意四下噤声,只是略压着声线,给咏夜解释,“领头的是……哦是北方黑帝的孙儿。”
南方与北方,一前一后回来,以战神为首,向天帝行军礼。齐整而短促的呼喊,像破空的惊雷,让人听得胸口发空。
咏夜随着众仙回礼,她俯身下去,瞧见自己繁复的裙摆下,露出的一点点黑底烫金纹的鞋尖,精巧别致,不着纤尘。忽然就觉得,特别荒唐。
再抬起头时,她瞄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天帝。在这样浩大而肃穆的阵仗里,承雩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单薄。
南北两方的军士,正在点将台下列队。
北方常年太平,无功不受禄,故而站了末席。
南荒事多,炎鹖与红年,压制魔界边境几个不安分的城主,战事虽然不大,却断断续续、经久不休,这些年熬得辛苦。故而他们站了第二位。
而这正方首位,空空荡荡。
咏夜大概已经猜到了。
“那是云家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