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呢?”
“这难道不是很明显吗?我在剪头发。”
“好好的为什么要剪头发?”
“太长了,打理不方便。”方不渝的头发已经过了腰,此人头发浓密,每次出门想要把头发梳好,着实是一件费时间的事情,再加之自己常年流落在西域外,根本没时间去关心自己的头发如何。所以自己原本的头发其实并不长,而且经常裹一个头巾就了事。只有每逢进宫的时候,她才会把头发梳成女子样式。
柳明辞赶忙上前阻拦:“一气儿剪那么多头发你是要出家吗?”
“又不是人人都像你,心向佛门动不动就要出家。”
“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您这事儿几乎闹得满城风雨,谁都不知道。”
坊间传言柳明辞心向佛门,所以无意于男女之事,因而无论是通房还是姬妾、他人赠的美人他通通不要。大众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几年前皇帝有意要给柳明辞赐婚,而且对象是我朝长公主。估计是想要亲上加亲,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安排。柳明辞听完皇帝的暗示以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不过就是当天晚上就收拾包袱,说自己已经看破红尘,要上白云寺出家。
气得一向婉顺的皇后,当天清晨就杀进了皇帝的寝殿。
据说人是皇上身边的常青树——吕公公,亲自从白云寺迎回来的。
自那以后,只要皇帝稍微有给柳明辞赐婚的意向,他就上疏奏请皇上说要辞官出家,一要赐婚他就说要出家,一要赐婚他就说要出家。他出家方丈就得在门口去迎接他,最后一来二去,他还真的跟方丈成了知心好友。
到后来皇帝都觉得此人在吓唬他,有一回据说圣旨都拟好了。结果那人真的剃度去了,要不是吕公公来得及时,戒疤都点上了。根据宫里嬷嬷的描述,当时皇后看到柳明辞的样子以后,当场就晕了过去,皇帝来安抚的时候还和对方吵了架。
不过这样闹了一通的好处是,自此皇帝再也没有给柳明辞赐婚,毕竟从身份上来讲,他还是柳明辞的继父。人家的孩子你不仅没给好好养,反而还弄到寺庙里去了,虽说柳明辞是自愿的,但从结果看,怎么看都像你这继父皇帝小气容不下小小的继子,逼着人家的儿子出家。
于是坊间就有了柳明辞一心向佛,不近女色的传闻。
直到现在回忆起那阵子柳明辞顶着光头办公出门的样子,她都想特别想笑。
“想起什么事了,忍笑忍得这么辛苦,嗯?”他站在宛易逢的身后,修长的手指将她的头发捋至耳后,轻声问道。
宛易逢因为呼在耳后的热气与声音,而瑟缩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地将身体向前倾转移话题:“您这是打算干什么?”
柳明辞翻了翻宛易逢面前的柜子说道:“我记得是在这儿……”
“什么?”
“剪刀。”柳明辞将剪刀放在宛易逢的眼前,“剪头发用的剪刀和普通的剪刀不一样,要不然要篦头师傅干什么呢?”
“你还会剪头发?等等,应该不会是想要给我剪头发吧?”
“放心,我剪得很快,你有没有什么想要梳的发髻?”
“你还会梳女子发髻?”
“会的不多,大概也就三十几样。”
“你究竟从哪里学的这些?”就连她自己也只会几样女官常见的样式。
柳明辞微微一笑:“顺其自然。”
宛易逢看着铜镜里男子忙碌的身影,心想如果没有人说的话,谁会能想到这是我朝当今最受盛宠的皇亲国戚呢,这手法说是专业干这个的也不为过吧。宛易逢第一次对这个人产生了好奇,这人在进宫之前,出现在大众视野之前,究竟在干什么呢?
关于柳明辞之前的生活,说法有很多种。有人说他之前一直被藏在宫里,也有人说他们娘俩被皇帝宫外金屋藏娇,目前看来最靠谱的是,他之前一直和亲生父亲生活在一起,后来他所在的地方开始流行起了瘟疫,于是他们就投靠到了皇帝的羽翼之下。看似没有什么问题的,这里面最大的漏洞是当今皇上的第六子,和柳明辞相差十一岁,也是皇后所出。
柳明辞和皇后是在柳明辞十七岁那年才进的宫,六皇子是在柳明辞十一岁那年也就是进宫六年前出生的,但是他的父亲是在他十五岁的时候才离开。也就是说,在柳明辞父亲还活着的情况下,皇帝和皇后就一直有联系。六皇子是皇帝的儿子毋庸置疑,因为六皇子的样貌是你光看他的脸就知道他是谁的种的程度,据当时皇帝的乳母回忆说以为自己是看到了陛下的小时候。
但是柳明辞不是,他长得像皇后,和皇上一点也不像,而且皇后也亲口承认了,他是柳家的长子。
宛易逢和这位侯爷的交集不多,虽然之前对于他的身世有过种种疑惑,但是都因为和自己的公务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也没有仔细地去思考梳理,但现在仔细想想,如果皇帝和皇后,在皇后还是柳夫人时就暗通款曲,那么柳明辞,真的是柳家的孩子吗?
究竟哪个男人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生孩子,无论从皇帝的角度还是从柳明辞生父的角度看这都是相当离谱的一件事。
宛易逢在那里不着边际的地七想八想,柳明辞瞄了一眼镜子看她眼珠子乱转,于是问道:“你又在那攒什么活呢”
“你干脆问我是不是又在那憋什么坏不就得了?”
“我哪敢啊。”
“哎哟喂,这话说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开始聊上了,两天前的宛易逢做梦也没有料到,仅仅两天的时间,他居然可以和柳明辞相谈甚欢。
但这份闲适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大人,”这时有人前来禀报,“有人举报,说案发当晚,他看见有人意图加害县令。”
“传。”柳明辞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