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月用手掐住了脸,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还未回过神。
木典正笑道:“巧典正,这是高兴傻了?还不快去谢过水司正。”
“何必谢我。”周寄容在一旁也瞧着好笑,“我知典正、司正有意扶持巧月,巧月踏实肯干,本就让我占了个便宜。”
“这话不对。这宫中,皇帝是天,你若是得了皇帝另眼,别说是个司正了,什么要不得?这都是个人的本事,哪里称得上便宜。”如今周寄容官位虽在木典正之上,但木典正待周寄容与之前别无二致,“不过有一点倒是得注意着,你年纪轻,资历浅,短短一月便封了司正,我与你相处惯了,知道你能耐。但不免有人眼红妒忌,背后传些什么,添什么乱子,你可要提防着些。”
“多谢典正提点。”周寄容记在了心里。
别看一个小小的□□,出起手来也能要了人命,这些都疏忽不得。
“凡事也无需过于忧心,你风头盛着,也没人愿意这个时候招惹你。不过宫正一早便急着出去,似是与小郡主有关。你上次得罪了曹茫,宫正这一走,他不可不防。”
“典正,你就是太操心了,那姓曹的哪里有那么大胆子,他都多大岁数了,再过几年都要入土啦!”巧月笑嘻嘻道。
木典正和周寄容也被逗笑,有巧月这么搅和,气氛登时愉悦了不少。
巧月一拍手,又想起一事,只是这事儿说出来怕会惹人闲愁,于是干巴巴地看着周寄容,说又觉得不好,不说却到了嗓子边上。
周寄容善解人意道:“巧月,有什么事与我说就是,何必这么难为自己。”
“你走了之后,淑妃身边的玉京哭着闹着来了,那脸色煞白煞白的,没说一句话便失魂落魄地走了,你若是有时间还是去看看她吧,怪可怜的。”
玉京与付小姐闹得厉害,可这么久下来也未尝全是恨意,玉京看着闹腾,但胆子不大,对她真真是个打击。
“待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儿,过会儿便去找她。”
木典正担忧地望着周寄容:“你这一天天瞧着比我们还忙,这头有事等着那边有人候着,再加上惊吓,可别折腾出病来。”
“我会注意的,宫中事不少,劳典正费心了。”
周寄容说罢便起身告辞,安顿好手中事儿后起身往淑妃宫去,她不好直接大摇大摆进人家宫里,但在外头让人传个话还是可以的。
淑妃宫口的小丫头嘴不饶人,还得给她点宝贝才过得去,正想着给些什么,忽见前方一群人围来,为首的正是曹茫。
说着曹茫上次被周寄容折了面子后,心头一直悲郁愤慨,他活了半辈子,从前跟着太后,现在跟着陛下,碰着谁都是被捧着,何时受过这般屈辱。
想一夜,心中不忿,想两夜,更是怒极。
尤其他这般阉人,常年在宫中待着,内心扭曲早与常人有异,待到第三夜时直接下了决心,要让水闻韶好看。
曹茫在宫中混了多年,到底是有些人脉,很快便打听出了水闻韶得人垂青除了为人聪慧外,还另有一层因由。
“你说的倒有理,难怪周寄言如此护着她。”曹茫任由小太监捏着自己的肩膀,水中拿把剪刀修着窗边的新叶,“浮名世利多,朝市喧喧扰,她一个假的,还能猖狂几时?到时真郡主回来,咱家倒要看看这宫中可还有她半分容身之处。”
小太监谄媚道:“得罪了干爹,别说各位贵人们了,怕是老天爷都饶不了她咧!”
“东风作恶天不顾,老天爷可不管这些。你要是利害了,天都怕你。”曹茫笑着,手中的剪刀却刺向了小太监的脸,小太监吃痛叫了一声,满脸恐惧。
“咱家又不是皇帝,谈什么天助,再说这话,剜了你舌头。”
这小太监叫元宝,宫中唯有曹茫一个靠山,被打了、骂了、刮了脸、挨了鞭也不敢得罪曹茫。
这才宫中是最寻常的事儿,没了曹茫还会有下一个,至少曹茫得势,跟着他能得了庇佑。
这样想着,元宝便捂着脸退下,拿布胡乱擦了两下,深更半夜,若是打水惊动了其他人又是一顿打骂,忽想起椿年园假山后有个小水潭,离这近,于是悄声往椿年园走去。
他小心惯了,年纪也轻,走起路半点声音都没有,刚蹲至水潭边准备洗脸时,就听着假山处传来动静。
一个女人,一个男人。
女人的声音元宝没听过,不过这男人的声音却十分耳熟。
“这要是来个人发现,你我可就都完了。”女人轻笑道。
男人也笑了:“你完了,我可未必。”
男人的声音越听越熟悉,元宝咂摸着嘴,仔细想这人是谁。
这不想不要紧,一想元宝险些惊叫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禁足的三皇子!
元宝知道自己这是撞见了一桩宫闱秘事,他哪里敢继续待着,屁滚尿流地跑回去与曹茫讲。
“三殿下真是糊涂。”曹茫咯咯地笑了两声,“罢了,咱家不参与他们这些糊涂事吧。”
曹茫说着,抽出一卷褶皱地纸来,哼哼唧唧地在上面写着东西,元宝连忙侧身退出了房门。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不禁长舒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