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萱缈初次下山就遇到了一伙杀妖的屠夫!
当时,一支锐利的黑羽箭疾速掠过她的鬓角,她被一只受了伤,被人追捕的狼妖当场给劫持了。
狼妖锋利的爪子往后一下勒住了她。
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成为狼妖的人质。
从未遇到过这种极端情况的钟萱缈登时吓得脸色发白,神情紧张,被狼妖按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面前,一群身穿黑色盔甲的黑羽军迅速围了上来。
藏蓝色的旗帜被风扬起,旗上绣有一圈白色的云纹,旗子正中是一个苍劲有力的“天”字。
第一次瞧见这种旗子,还是在人界(凡间)锦阳城中各家各户的门扉上。那时她就心存疑虑,觉得奇怪,为什么锦阳城的百姓要在门前挂上整齐划一的藏蓝色旗子?经过后面询问妹妹钟萱灵,才知道那是“六合天”的标志。而这个“六合天”是由一群凡人组建,打着降妖除魔的幌子,到处残杀精妖灵怪的乌合之众。
他们靠着一支支能猎杀任何妖魔精怪的黑羽箭横行锦阳城,对周遭百里内的精怪大肆搜捕。
每隔三天,他们就会逡巡锦阳城周边,遇见精怪就穷追不舍。
如果精怪俯首投降,他们便会把精怪关进锁妖塔;如果与他们硬碰硬,下场就好比那狼妖。
此刻,这些专门屠杀妖魔精怪的黑羽军各个身骑黑色骏马,有的手握盾牌和弯刀,有的背负长弓和羽箭,眼中寒气森森,身上杀气腾腾,仿佛一群没有感情的冷血屠夫,令天地都笼罩上了一层阴郁之色。
钟萱缈遭到狼妖挟持,面对这群没有感情的冷血屠夫(凡人),身为露水精怪的她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她本是仙门弟子,在紫云山修炼学法,只因大师兄清风要求,让她顶替妹妹萱灵下山参与每月生活物资的采买,她才会看在大师兄的情面上答应下山。起初,她左右为难,十分不愿,毕竟十岁就上了山,学法七年,来到紫云仙府后,她就没有去过别的地方,清风突如其来的下山要求,着实让她有些意外和犯难。
直到听见清风师兄温和的说:“明日下山你跟着我就好。”她才展露笑颜,对清风点了点头。
本来采买物资的事情一向是大师兄清风,三师兄云霄和妹妹钟萱灵负责,现在她顶替了萱灵,三人小队登时变成了四人小队,而多出的那个人是紫云门下位分最低的弟子,楚离,楚师弟。他原是一只三尾红狐,还未成年,便被其父青丘九尾狐王送来紫云山修习,入门早,位分却最低。平日里,总喜欢黏着钟萱缈。
这次下山也不例外,楚师弟非要跟来,大师兄深知楚离难以约束的性子,只好让他也跟着一起来了。
而三师兄云霄却因为喝酒误事,还在呼呼大睡,于是让萱灵代替他下山。这才有了清风和楚离去置办米面蔬果,萱缈和萱灵去置办布匹杯碟。钟萱缈才会来到了锦阳城,看见了那些藏蓝色的“天”字云纹旗。
进城后,穿梭于人流中,她一路紧跟着妹妹萱灵,生怕走丢似的,见萱灵很快置办好了所需物品,还骑马带她来到锦阳城十里开外的草地上,见到了小时候的玩伴沙棠——沙棠是一只树妖,也是浮游岛上的守雾人,平日摆渡,逡巡海雾四周,安排出岛、入岛。他每年开一次花,结几个果,果实呈红色,吃了可以御水,让不会游泳的人不溺于水中。钟萱缈和钟萱灵自小在浮游岛长大,浮游岛对她们来说就像老家一样。
还记得十岁那年,槐树爷爷牵着姐妹俩踏上沙棠划来的小舟,乘船离开浮游岛,去往紫云山拜师槐树爷爷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紫云真人。小舟穿行在茫茫海雾中,沙棠娴熟地划着船桨,把三人送到北海西岸,互相告别时,沙棠还把他的御水果子一人一个送给姐妹俩。那个红果子不腐不坏,钟萱缈到了现在还在珍藏。
时隔七年,朋友相见,三人有说有笑,决定步行到锦阳城,找个茶楼坐下,吃点东西聊会儿天,不想行到半路,沙棠突然出声叫停姐妹俩前进的脚步,萱灵一转头,沙棠手中的缰绳脱手,马儿仿佛受了什么惊吓竟向后方狂奔而去。只听沙棠惊呼了一声“缈丫头,小心!”,那只伤痕累累的狼妖已经骤然扑向了钟萱缈。
只见沙棠急冲上去,本想救下钟萱缈,却被两把突如其来的弯刀挡住了前进的动向。萱灵也被弯刀拦住。
狼妖用力按住钟萱缈,喘着粗气,大声对黑羽军们说:“只要你们放过我,我保证不伤害她。”然后质问黑羽军,“我只是出来找我走失的儿子,并没有伤害到任何凡人,你们为何对我穷追不舍,一心想要取我性命?”
“因为你是妖!”一句冰冷的言语入耳,让人不禁浑身战栗,如坠冰窟。
为首的黑羽军驾马走上前。
他身穿黑色盔甲,头戴银色面具,狼妖见到他心里就泛起阵阵恐慌,又抓着钟萱缈往后退了好几步。
银色面具下的男子不动声色,语气冰冷,对狼妖说:“妖魔乃万恶之首,你现在不做乱,不代表你以后不伤人,既然遇到六合天,就休想活着离开。”
“恶人,恶人!”狼妖怒视着他,恨不得扑上去,把他的头一口咬下来。
钟萱缈本是以火为灵,以水化形的露水精怪,是天生地养的稀有生灵,也算作妖族一类。此次下山,扮作凡人,非紧急或必要的特殊情况,紫云弟子是不允许在凡人面前施展法术的。见这头戴银色面具的冷漠男子说出这样骇“妖”的话,钟萱缈心里不免为之一颤,又见他们装备精良,颇有杀伤,更加不敢显露身份。
在紫云山学法七年,她用功上进,刻苦努力,道行不会弱,也不是十分强,单独对付挟持她的狼妖不是问题,但眼下被动的局面又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做,身前是一伙杀妖的屠夫,身后是一只亡命的狼妖,稍有不慎,她很有可能会变成一颗悲催的炮灰,要么被狼妖杀死,要么被六合天射杀,保持镇定和冷静才是她现在最需要做的事。只是每当瞧见这马背上的冷漠男子,她就觉得十分害怕,本就慌乱的心更加惴惴不安。
她以为,此番下山,遭遇不幸,她今天或多或少要在这里死上一次,不死,也要受点皮外伤。
抱着这样的念头,她将欲闭上眼睛,把她的身体和命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