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住,在湖中央任由漂荡。
一圈圈的水波纹愈来愈大,船为中心,层层向外扩散,最后融入湖中整体的涟漪,消失不见。
从太阳正当空,到把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
“映日荷花别样红”。
而此时的红,是因为晚霞照耀。
兮月被哄得睁开眼睛看这别样的红,由他抱着,像是在梦里走马观花,一切都蒙上了虚幻的影子。
神思早已出走,躯壳对一切的反应都格外迟顿。
嘴唇、脸颊、眼皮一片通红,面上胭脂唇脂已不在,只余额间一朵莲,娇媚地到了妖冶的地步。
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可她整个人被汗水湿透了,不知如何是好,连挣动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微微抬起酸软的手指。
他抱着她坐在外面,用外衫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船开始动了,继续沿着之前的水路往更深处行。
似梦似幻间,她看尽了每一朵晚霞中金光里,或含苞、或盛放的荷花。
水波荡漾,感官里一切都变了模样,不复原来。眼中所有光影都拉长了身姿舞动跳跃,她如身处仙界,飘飘乎不知所以。
喉咙很早就发不出声了,也没有力气出声,只是凭本能喘息,时不时从肺腑里被逼出抖着的“嗯”声,惶然似泣音。
船终于快靠岸的时候,月光洒满大地,她在月光中像跃龙门的鱼,濒死般往上,抽搐着跌下去的瞬间,骤然失去了意识。
.
醒来时,已经到了第二日午后。
宫御不放心,早朝后一直守着。
兮月身上清爽,但哪里都酸痛,软了骨头一般什么力气也提不起来。
她只微微动了动,腿心就轻轻抽搐起来,不得不撇头忍过这一阵儿。
宫御扶她半坐起来,一勺一勺慢慢喂粥。
用到一半,她偏过头,表示不要了。
宫御把碗放在一旁侍女端着的托盘上。
“还想睡吗?”他伸手把她的碎发拢到耳后,“还是哪儿不舒服?”
兮月眉心皱起,抬头迎上他忧虑的目光,不确定地抬手抵住胸口。
闭眼吸气,呼气,开口时声音还有些沙哑,“好像……心口有些闷闷的,心跳,怎么好似没力气一般……”
兮月不知道,虽然睡了一天多,但她面色依旧苍白,再加上刚醒来神思不属,颇给人一种气若游丝命不久矣的感觉。
宫御昨日便让人来把过脉,心上总悬着一根线。
此刻终于按耐不住,骤然起身,几步跨到外间,声音急切,“传太医令!”
又道,“把苏守哲也叫来!”
星彤即刻跑出去。
而后隐约听见外面一片密集的脚步声。
宫御又疾步回到床榻前。
此刻兮月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忙按住他发颤的手。
宫御应激般反手紧紧握住她,“月儿你……”
“陛下!”兮月打断他,声音有些大,她没控制住咳了一下。
宫御忙往前揽住她,从上到下顺她的脊背。
“你别动。”兮月命令,“看着我。”
宫御拉开一点距离,听话地看着她。
他眼中的惊慌看得她心疼。
她摸摸他的头发,盯着他的眼睛缓慢道,“宫御,你听好,我没事,应当只是累着了,你别怕好不好?我和你保证。”
宫御拥抱住她,不敢用力,身子绷得很紧。
“……抱歉。”
兮月拧他的胳膊,“你抱什么歉。”
宫御没应,他只注意到她连拧他的力气都那么小。
兮月无奈,“又不是只你一人。”
……
没一会儿,太医令及几位老太医气喘吁吁赶了过来,苏守哲已经诊完脉候在一旁。
宫御就坐在床头,抱她靠在他胸膛,像巨龙守着自己的珍宝。
兮月手臂放在案上,闭着眼昏昏欲睡,头枕着他肩窝。
隔着幕帘,太医轮流上前诊脉。
完毕,几位同苏守哲一起去了外间商议会诊。
最后由太医令前来禀报。
宫御示意他噤声,怀里的兮月呼吸均匀,已然睡着了。
他轻轻将她放平,起身小心翼翼给她盖好被子,带着太医令出去了。
仔细听了每一个人的问诊结果,看了出的方子,又叫来了星兰回话。
面色阴沉,让星兰本能觉得害怕,战战兢兢。
“你们娘子近日还会梦魇?”
那语气,听得星兰整个人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