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从司将军身侧路过,裙摆扫在地上,扫过冰凉的铠甲。
门前小太监躬身行礼,将门打开。
这一扇司大将军跪求也进不去的门,兮月,兮贵妃娘子就这么轻轻迈了进去。
且从外头,可隐约看见门内陛下迎了上来,自然而然握住兮贵妃身前的手,另一只随着兮娘子的步子搂上腰,还低头凑近,亲昵说着什么。
司大将军司璟,戎马半生,意气风发,如今却低低弯下腰,匍匐在地。
对此,乾清宫诸位宫人,视若无睹。
皇宫风风雨雨几百载,“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起起落落者,不知几何。
尤其天子门前,“仰天长啸出门去”有,血洒金銮、杖毙午门者亦有。
如今眼前,与那些轰轰烈烈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谋害皇嗣,且是陛下唯一的皇嗣,实应归为“十恶”重罪。
若非陛下仁慈,司氏满门,理应身首异处,哪还能这般体面。
御书房内。
宫御拿帕子为她轻柔擦着鼻尖细细的汗珠,她身上的馨香氤氲,柔软清甜,连带着他心中的奇峰怪岭也一下柔和了边角。
她来时快了些,血色翻涌浮上她的面庞,脸颊红晕,唇瓣朱红,气息也不稳。
这般生动的模样,每一处,都教他万分喜爱。
若不是真怕她累着……
宫御轻轻抚着她的背,眉间稍蹙,“怎的这么急?”
兮月瞪他,嗔道:“还不是你叫得急,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眸中带着水汽,湿进他的心。
宫御笑,“若不急,你该怨我了。”
兮月哼了一声,没答。
往门口的方向怒了努嘴,“就这么让他跪着?”
宫御眸色冷了一瞬,面对她时又自然漾起温润的波纹,“口不择言,致仕而已,又不是去世,自然得给点儿教训。”
“致仕?”
兮月脑中轰然。
太过震惊,一下竟没与前头联系起来。
一会儿才想起,“他不是……”
不是要回守边关吗?
“之前给他传了话,一直躲在宅子里,今儿,是那日之后吾头一回见他。”
兮月哑然。
传什么话,自是她那日,让陛下传与他只能带司应姝的骨灰回边关的话。
她以为,司将军要不拒绝,要不接受,如今……他却致仕?
像是……像是被捉住的壁虎,当机立断,断尾保命。
她不由看向他,“你……”
“嗯?”他挑眉。
“你威胁他了?”
“怎会?”宫御失笑,“娘子可别冤枉我,我可是让原原本本地传了过去,一字未改。”
兮月蹙眉,有些想不通。
“好了,”他轻揉她的眉心,“娘子别为这种小事烦恼,不足为虑。叫娘子来,是想问问娘子,应或不应?”
“我如何能知道,”兮月拉下他的手,“事关朝堂,陛下拿主意便是。”
“此事不关朝堂,”他认真道,“只关你我。”
兮月讶异,“他是平叛功臣,又世代镇守边关,真就这么致仕了,朝中如何看?”
“月儿,如今边关不缺守将,朝中人才济济,武将谁不想去边关建功立业,吾也正好,看看他们的能力配不配得上。”
“那……那臣子们,不会道陛下苛责有功之臣吗?”
宫御笑起来,“今儿御史已上了折子,道功不抵过,应革职严惩。”
兮月愕然,“怎么……”
她看着他,想到什么,眼睛渐渐睁大,瞳孔微缩。
心跳得很快,似乎都要跳上了嗓子眼儿。
一个从来不敢奢望的念头,就这样,真真切切摆在了她面前。
且,极有可能,已然是现实。
眼中迅速弥漫上雾气,化作泪滴下来,“他们,他们知道我们的孩子……”
宫御眸色深深,缓慢,肯定,坚定地点头。
她看见,他的眼中,也有浅浅一层水雾。
他道:“此事牵扯甚广,旧案重提,且有一段时日才大白于天下。”
兮月泣不成声,“我从未想过……”
她从未想过,他们的孩儿能得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