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坐在床上的她。
这次看清了,他捧着的,是凤冠。
面容肃穆,她看着这样的他,也不由正襟危坐。
托着凤冠的手骨节泛白,呼吸似有些不稳。
他在紧张。
他竟然紧张。
兮月视线由凤冠,落到他泛白的骨节,忽然很想伸手,握住。
宫御又唤:“月儿。”
“嗯。”兮月应。
他威严的眉目柔和下来,光芒在他身后,被嵌在凤冠上密密麻麻的金饰珠宝赋予生命,在彼此眼中种下万千星河。
他看着她,眸中光亮比星河耀眼,却更柔和、润泽,化作暖流流入心间。
他缓缓道,竟仿佛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与你相识之前,后位于吾仅是一个平衡前朝的工具。可自相识以后,每一天,吾都恨不能将它为你双手捧上。原谅我,时至今日,才刚刚实现。”
兮月抿紧唇瓣,眼眶已有些湿了。
那么早啊,在她还单纯地,只为能入宫与他相识、为相处的一点一滴开心的时候,他就已想了那么远,想到未来,想到皇后之位。
他唇边浮现浅浅微笑,“月儿,如今,家国无忧,民生安泰,金陵皇宫往后余生只你我二人。”
眸光微抬,直直看着她,郑重,迫切。
“如此,今日特请贵妃娘子,准吾迎娶皇后。”
听了最后一句,兮月破涕为笑,“陛下不是都定了日子?”
他将凤冠捧得更近,就在她眼前。
看她的眼神直接得让人招架不住。
兮月忍不住红了脸。
他说:“所以月儿得快些想。”
兮月瞪他一眼,将他手上的凤冠取下来,细细地看。
甚至不用细看,只感受手上这沉重的分量,就知其中的不简单。
流光溢彩,闪闪发光,上头这么多装饰还能如此华美和谐、不显拥挤,只这一点,便很是难得了。
她将它轻轻放在身侧。
看他,调皮地侧头,“我能说不吗?”
宫御抱她入怀,轻笑,“那吾明日再问一次。明日不行,便日日问。到了封后那时,将你绑起来送上大典。”
兮月忍俊不禁,眉眼弯弯。
朝他凑近,只差一点鼻尖相抵,“陛下预备如何绑呀?”
宫御双手挪动,将她的胳膊也搂进去。
她本能挣了挣,果然很牢。
干脆身子放松下来,头靠在他肩上,温热干爽的气息环绕,让她语调带着放松的含糊,“凤冠有了,那‘霞帔’呢?”
他道:“今儿又改了改,内务府在赶工。”
兮月笑:“别到头一日晚上了还在改。”
他轻声,吻她的发顶,“放心,明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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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日,三请立后,诸臣附议。
帝初亦辞,后动容于众臣陈情,终准允。
礼部、内务府顷刻动了起来。
凤袍送入昭月宫,皇宫各处礼制,同帝后大婚。
不过一日,满城披红。
兮月凤袍加身,戴上凤冠,回眸。
宫御笑着拉她的手,“梓童甚美。”
抬手,递上金黄诏书。
兮月双手接过,问:“这身‘霞帔’,陛下可还满意?”
宫御点头,笑,“自是满意。”
兮月笑起来,稳着脑袋,缓缓转了个圈儿,厚重的裙摆微微张开,暗纹流转。
嘟唇:“就是太重了,幸好只穿一日。”
日光灿烂,洒向每一个动人的笑靥,树梢低下头,瞧见交握的手,紧密的拥抱。
天边风在唱低沉的歌谣,大殿中乐声响起。
唱着盛世千秋。
……
宣政四年,九月初二。
皇朝举封后大典。
百官朝拜,属国来贺。
帝后携手,诏与民同庆,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