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被烧了,连卫也很可惜,倒不是可惜财富,而是可惜那些藏书,还有些别的东西,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等着自己去翻阅。
周雄宇仗着酒醉曾问过此事,得到一句可怜那些书。他听了很是不懂,书有什么用吗?他去找蒋海问,蒋海也是沉默。
蒋海这时才觉得,连卫的确不是一般人。一个被收养的义子,听说没读过几本书就去打仗了,仗着力气大,很是勇猛,这样的人是常胜将军不意外。
这样的人贪财不意外,贪图美色更不意外。那日见他对皇宫多有遗憾,还以为是想着那些珍宝和宫女子,熟料是担心那些藏书。
洛阳皇宫内库孤本无数,他当时救了一些出来,如今却不太好拿出来。
见连卫重教化,他做事也更加尽心尽力。
后来发现住在内城中的连卫每日都要操练兵马,将士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兵营上下很是服他。后来他才发现连卫竟然没有孩子,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好家伙,如此英雄,竟然不是莺莺燕燕无数吗?多方打听发现这位连大将军就没开过窍,每天忙于拼命,军队里那些糙汉子自然也不懂后代的重要性,反正今天有酒喝有肉吃就行。
但蒋海不一样,他觉得连卫大有可为,准备站在这条船上,搏一场富贵。
听取大晋的教训,连卫一定要有孩子,还不能少雨三个!
幸好,不是他一个人这样想。洛阳城中官宦众多,可比军营中的人懂得多,或者家中也有合适的女孩,想要献给连卫,五花八门,连卫天天被劝着娶妻,要求也不少:最好是大家女子,德才兼备,家里也很有名气的。
手下人想了许久,最后扒拉到蒋海身上。
蒋海为濠州蒋氏一族的偏支,虽不是嫡支,但与嫡系很近。濠州甚至被戏称为蒋州,可见蒋氏在濠州的地位。
更关键地是,濠州就在淮南道,如今连卫正准备趁着云王和晏氏争夺江南道时一举拿下淮南道,如此蒋海作为新归顺的人,竟然即将就有了功劳。
往日不把这些放在新上的连卫,这次也没再打哈哈,反倒是听之任之。
蒋海连忙向府上递了纸条,这才有了王秀贞和蒋琬之事。
对于和连卫成为姻亲的事,蒋海自然求之不得。他看好连卫的前程,别的不说,行军打仗连卫几乎从未有过败仗,如今定在洛阳,一条条军令也算不错,就算有错处也听得进去建议。
如此,竟然说得上明主。
当然,这是和残暴的云王还有那些草莽比,但论民生治理方面,还得是那位晏家女郎。
说起来,蒋海对女子行军议政之事很是厌恶,早前对太后多有不当之词。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哪里有女人说话的地方,他疼爱蒋琬也只是让蒋琬熟读女四书,那些画本子之类是从不让蒋琬看得,如今十六岁的蒋琬堪称淑女,他也很是满意。
这倒不是说他不疼爱蒋琬,先前不少纨绔求娶,连傕都暗示过,蒋海都当作没听见。
只是他的疼爱,永远都比不上男女之别。
可这样的蒋海已经是洛阳城中出了名的好男人。家中一妻两妾,唯有蒋琬一个女儿,疼爱非常。
晏青的崛起,甚至让蒋海有了一丝恐惧:女子也能这般吗?
他想到晏青一开始传出来的名声,说她生而知之,学问渊博。他从来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神仙转世之类,什么神童最多就是记忆好些,可饱读诗书的那些人哪个没背下来过几百本书。
晏青一个女子竟然有这样的名声,他就当个笑话看。后来晏敬诚设通学楼,他觉得还算有点意思,谁知道晏敬诚脑袋不好使,这等大事也安在晏青身上。
再后来,出海、剿匪、同学之事,蒋海渐渐正视这个传说中的女孩子。再后来识农桑、重教化..…. 接下去难道不是安天下吗!
女子也能安天下吗?晏青用实际行动向天下证明了可行。
她屯田有方,什么间种法、什么肥地术,还有奇奇怪怪的微量元素,这都什么鬼东西,南方蛮夷之地竟然也能变成沃土。如今的土族安稳得很,自愿前往晏地称臣,不就是为了那么点粮食吗?
北方混战,哪个人没打过晏地几道的主意。
云王王鹤趁着晏敬诚去世,晏青守孝之际,快马攻入黔中道,才下一州六县之地就被晏青打了回去。
晏青守孝,一袭白麻,连盔甲都没佩,亲自率领兵马,一袭白裙染尽了鲜血。打得云王落网而逃,最后将这一身血袍作为祭品烧毁在黔中道,以慰黔中百姓。
天下才知不仅北方有少年将军连卫,就连南方偏远处竟也有个女郎,勇猛无比。晏敬诚的权利全然过渡到了这个名叫晏青的女子身上。
自那以后,蒋海听到的消息更多了,因为晏青在守住黔南道后正在慢慢渗入山南西道,随着那些所谓的农学生奔波于各地,关于晏青的消息也传遍了天下。
据说晏青与人私定终身,甚至珠胎暗结,膝下有一女,晏地全境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纷纷效仿。
有那远行做买卖的女子看中了当地男子,两厢密会也有了孩童。女子为家中独女,提出孩子和女方姓,方可皆为姻亲。男子虽为庶民,却也不受辱,将女子告上官府。
最后案子到了晏青手中,大笔一挥,孩子归女方。
此后独女家庭争相效仿,慢慢竟有了“半婚”这一说法。
即为男女有情,可共同抚育孩子,若日后不曾结亲,则孩子归于母亲,父亲则无权利。
如此之事,当即引起轩然大波。
晏青却不管不顾:“女子怀胎九月,生产九死一生,才有了孩子。男子做了什么?”
可先有夫再有妇,如何能尊卑不分。
晏青却说:“错了,是先有妇再有子,然后有夫。”
当即撂下话,若有不从者,即可迁往晏地之外。
当时,云王残暴,不仅百姓不堪其乱从江南道逃忘南地,就连大族也跑来。再之后连傕围困洛阳,几乎以子为食;更有突厥、契丹猖狂。这天下望过去,竟然只有晏地安稳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