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奇怪,“便是你说话不中听,你哥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咱们是一起长大的,他什么性格我还能不知道?会不会是和杏儿有什么过节?”
“不能吧……” 程舟也不确定起来,“他天天泡在账房,最多也就是去各处收个账本。退一万步说,我哥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吗?这么多年就没怎么和人红过脸的。”
“倒也是。要不我帮你和东家说一声吧?有东家在,他还敢冲你撒气不成?” 阿镜说。
“谢谢阿镜姐!”
阿镜倒真把这事放在心上了,转头就和傅惊梅说了。
“这事儿闹的,早知道我就不掺合了。” 傅惊梅对着镜子整理衣襟,“让人跑一趟账房吧,就说我请他晚上来吃饭。”
“不行!本大爷不同意!” 大虎气的炸毛,“跟你有啥关系啊你就主动低头!”
“是啊。”裴柔之也赞同道,“你和阿舟不过是一提,他倒无缘无故耍起脾气来了。晚上若是好好来了便罢,再生事端,当庄规是摆设吗?”
“阿川不是那种乱发脾气不知好歹的人。许是碰上了什么难事,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这样呢?” 傅惊梅说,“我们这时候就别火上浇油了,等弄清楚原委再罚他不迟。”
“真是个滥好人。” 大虎翻了个白眼。
“你确定?”裴柔之忽然反问,“何必问那么清楚呢?既然你也说了是难言之隐,不如装作不知。”
傅惊梅没领会她话中的深意,漫不经心地将腰带系好:“谁让我就是操心的命呢?”
裴柔之深深看了她背影一眼,没说话。
初夏的夜晚,蓝雾花树开得正好。院子里铺开可折叠木桌,小小的花瓣落在上面,又被人忙不迭地拂掉。
荷叶粉蒸肉、炸小杂鱼、爆鳝背、秃黄油、鱼肉小饺、炒蟹鲃……热热闹闹上了一桌子,中间是大盆酱汁浓艳的醉虾。
北地缺水产,这样考究的菜色,别说是平关城中第一等富商的冯家,就是北地的土皇帝镇北侯府也是没有的。这并不是说厨子的手艺如何菜色,而是食材新鲜,且不随时令。从春天最嫩的杂鱼瓜子,到最肥美螃蟹熬出的秃黄油,足以招待任何一位挑剔的客人。
器皿的华美或贵重、厨师巧夺天工的技艺,说到底都是锦上添花。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傅惊梅用公筷夹了个鱼肉小饺,算是开了席。众人喜哄哄地添菜,陶醉地嗅着空气中的花香,唯有坐在一侧的程川始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孙杰注意到了他的不寻常,向程舟递去询问的眼神。他一整天都忙着和管事们开会,半点不知道发生在兄妹间的不愉快。大家都在场,程舟也不好交头接耳地说悄悄话,只好摇了摇头。
另外一边的甘草却是听说了些的,主动缓和气氛道:“今日良辰美景,不如我们一起敬东家和夫人一杯。”
“好啊!”庾十娘不胜酒力,此时已经有几番醉眼朦胧,“那就祝东家和夫人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和其他人不同,庾十娘入庄子晚,进入核心圈子才没多久,故而并不知道傅惊梅其实是个女子。在她看来,东家和夫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画本子里抠出来的才子佳人,这些和和美美的话再合适不过了。
谁知旁边的程川听到这话,身子却猛地一颤。他刷地站起身来,动作之大,险些将碗筷都掀了下去。
“我吃饱了!”
摔下这句话,他脸色铁青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