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一像只发狂的小牛犊那样冲上去,然后被一次次踢倒在地。
这是我家,坏人都去死!他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了,只是反反复复对自己重复着这句话。
忽然,那个用脚死死踩住他脸的男人,发出了恐惧到极点的嘶吼。下个瞬间,他的颈骨被一股巨力踢断,整颗头颅像是破布口袋一样,三百六十度旋转,垂在了背后。
其他男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割断了喉咙,一个接一个地栽倒在地。
霍伯彦呆呆地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男人。他面颊深陷,眼中却仿佛有火星迸射;身体瘦得皮包骨,可握刀的手却始终那么稳。
“儿子,只有处于弱势,你才能发现人和事的真面目。” 男人笑道,“这是爹能教你的最后一个道理,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他没有再看一眼地上的尸体,拖着身子,艰难地坐在从前一家人嬉戏的木秋千上,抬头看着落英般的雪花。直到积在他睫毛上的雪,再也不会融化。
不知道为什么,霍伯彦看着父亲终于从病痛中解脱,忽然平静下来。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封住了视野中的一切。
等到雪终于化掉,可以上山的时候,那些没有等到族人回归的查塔尔人又来了。
可等他们摸上山来,只见到那个木屋前插着十几根高高的木杆,上面戳着族人的头颅。
他们冲上去想要撞开门,却接二连三地中了陷阱,有的人掉进坑里,被扎得肠穿肚烂;有的人被掉下的大石块砸中头部,当场脑浆迸裂而死。他们吓得一哄而散,连被套索吊在半空的同伴也不敢救。
霍伯彦从树上下来,冷冷地看着那人,用长枪捅穿了他的喉咙。血溅了一脸,可他的手再也没有抖过。
后来查塔尔部的人仍时不时地前来骚扰,他一边练武一边反抗。人少了他就亲自动手,有时候人多了,他就利用陷阱。几乎没人能从他手下逃出去。
随着他的武艺不断提高,渐渐地,来找茬的人越来越少,他们开始在背后骂自己是“恶鬼”和“丑老鼠”,却再也不敢上山来了。
他从未忘记过父亲的话,所以他绝不会再让自己成为弱者。
外面已经全黑了,霍伯彦被饥饿唤回了注意力,他猛地坐起来,想要出去找饭吃。
不知何时,桌子上已放了一碟洗好的草莓,在烛火中闪着红艳艳的色泽。
他微微怔住。
已经很多年了吧,没有人过问他的生活,在意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下午那人刚来,这盘草莓的来处自然不作他想。霍伯彦碰了碰最上端的草莓,动作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轻柔。
扔了一颗在嘴里,浓郁的香甜和草莓特有的微酸香气冲入口腔。
旁边的油纸里包着一大堆饼,陶罐里是拌饭拌面的蘑菇酱,里面还掺了肉沫,唯一精致些的大攒盒里,是各色糯米点心。
看着这些多出来的吃食和衣物,他鬼使神差地按了按枕头,那里放着一个从没开过封的小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