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一大早,宁寿长就亲自上阵,替两个女儿置办新衣裳、新首饰,又雇了好几个得体的丫头婆子。
“瑛瑛,咱们家的前程都靠你们了!” 宁寿长对女儿信心十足,好像已经看见了乘龙快婿登门。
宁瑛瑛记挂科举舞弊的事,有心提点他不要太张扬,劝道:“爹,你好不容考上了,先做好官是正经。”
“知道知道,咱们得先打进京城的社交圈子里,爹才能大展拳脚!”
宁长寿哪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又嘱咐宁琳琳:“替你妹妹掌掌眼,哪些好的人家、好的公子哥儿,留心着些!”
泼浪鼓似的,转头又告诉宁瑛瑛:“还有那个谢世子,今天大约也会露面的,表现的亲厚些!”
国师府门前车水马龙,宁家的车驾停的远,姐妹两个只好走过去,都到了门前才有个小丫鬟来迎接。
不知是有人推波助澜,还是巧合,谢玄和宁家一起回京的事,就被传成谢二爷和宁家女有私情,千里迢迢去梧州府接人。
据说一路上打情骂俏,连康宁公主都看见二人在城门前依依惜别,亲热的很。
这可不得了了!
谢玄再怎么纨绔,有真金白银的爵位在身上,又匹配那样一张脸,京中想嫁到靖国公府的官家女子只多不少,只是碍着康宁公主的身份,才不敢放肆罢了。
可面对宁瑛瑛这等小门小户的姑娘,谁又肯服气呢?
宁瑛瑛才一露面,就结结实实吃了个下马威。
国师府人来人往,领路的小丫鬟一眨眼就没了影子,留下姐妹二人眼巴巴在回廊里站着。
“幼稚。” 宁瑛瑛叹气。
托谢玄的福,那日一见公主要活剥了她的眼神,就知道今天这圈子,不是那么容易混的。
国师府的亭台楼阁重重叠叠,姐妹两个转晕了也没找到女客落座的地方。
“这边都是男客,咱们总不好一直在这,找人问问吧。” 宁琳琳提着万分小心,生怕给宁家丢人。
“两位姑娘且慢。” 迎面来了两个公子。
年长一些的斯文文,温和贵气;反倒是年轻一些冷着张脸,看着就不好相与。
“想必二位就是宁翰林家的女儿吧?” 年长些的先开口。
“是,不知二位公子如何称呼?” 宁琳琳应下。
“我是二皇子,这是我六弟。”
“民女给两位殿下请安。”
“起来起来!今日不必拘礼。” 二皇子谦谦君子,很有风度。
视线隐晦地在姐妹二人身上转了转,赞道:“怪不得你们落单,京中的名门闺秀都已经被比下去了。”
“不敢当,二殿下这话,更让我们没有立足之地了。” 宁瑛瑛可不敢戴上这顶大帽子。
“这是我家小妹,宁瑛瑛。” 宁琳琳介绍。
“难怪西辞在梧州府乐不思蜀。” 二皇子这话未免太冒犯轻浮。
“走吧,带你们去花园。”反倒是一旁的六皇子,少言寡语。
果然女眷们都在后院赏花,看见两位皇子,纷纷起身见礼。
“六哥也来了!稀客呀!” 康宁公主显然心情不错。
“在国师府设宴,你算是半个主人,怎能如此怠慢客人。” 六皇子语气严肃。
这话也没错,康宁公主和六皇子都是已故的颜贵妃所生,国师府算是他们的舅家。
六皇子性子孤僻冷傲,康宁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兄长也不大敢亲近,只小声哼哼:“六品小户,哪配我招待。”
怯他,不情不愿请宁家两姐妹:“入席吧。”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宁瑛瑛先后经历了,被泼茶、绊腿、蜜蜂追、虫子吓、言语奚落……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除了她姐妹俩,满屋子就没有三品以下家的女眷,只好一一都忍了。
“诶呀!” 康宁公主大叫一声,慌里慌张:“我的玉佩呢!”
宁瑛瑛扶额,又来了……
女眷们一窝蜂地聚起来,又帮公主找起玉佩。
“这可是我母妃的遗物,千万不能丢了!” 看样子是真急,泪光盈盈的,就要哭出来。
“劳烦宁妹妹让一让,我看看玉佩是不是掉在这了。”
来人是御史王家的姑娘,温柔娴雅,是在场唯一不曾对宁瑛瑛姐妹两个恶语相向的人。
宁瑛瑛起身,借矮桌遮掩着,王思谊不动声色把玉佩扔在她的裙摆上,贼喊捉贼!
好家伙!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找到了!” 王思谊再把玉佩捡起来,殷勤着给康宁公主送过去,“原来是在宁姑娘的脚下!”
“唉…” 宁瑛瑛叹了口气,无语。
此时,她辩解也是白说,谁会不信御史大人的千金,信她这个不速之客?
“来人!把这偷东西的贼女给我拿下!” 玉佩裂了个不大不小的口子,康宁心疼又恼火。
“殿下这是怎么了?” 来的是个熟人,管家潘富贵。
“宁姑娘藏了殿下的玉佩。” 七嘴八舌,众口铄金。
“殿下想如何处置?”
有人在康宁耳边出主意,嘀咕:“她若有牢狱之灾的案底,就不能嫁给谢二爷了。”
“把她给我关到大理寺去!” 康宁眼睛一亮。
“殿下,我妹妹她……” 宁琳琳急的脸都白了,就要跪下求情。
宁瑛瑛一把拉起她,安慰:“没事的,姐姐安心。”
这边起了风波,男客三三两两看过来。
“怎么回事?” 难得,六皇子竟挡在宁瑛瑛前面,开了尊口过问。
“没事。” 她笑嘻嘻的,瞥了眼王思谊,讽刺:“被狗咬了。”
好歹是官家女客,宁瑛瑛去大理寺的待遇不差,坐着国师府的马车,由潘富贵一路护送。
“潘管家,公主不会真要了我的命吧?” 她倒还有心情闲聊。
“宁姑娘放心,等公主消气,查明了真相,自然就放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