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保宁郡王能讲理,早在多年前就能讲了。从前他就蛮横、霸道,现如今仍旧霸道、蛮横,且只会比从前更有变本加厉之势,而没有一点儿悔改之意。
萧梦得垂眸做最后的挣扎:“可这铺子现下是王爷的了,我和王爷……非亲非故,这无缘无故的……”
她怎么能受他的礼?无功不受禄好么?
保宁郡王很是霸道的道:“就因为现在是本王的了,所以才送你了。”
至于理由?要什么理由?他连王法都可无视,他就是王法。
萧梦得停顿了一瞬,忽然拍起了手掌。
这举动惊住了在场的人。
萧梦得无视旁人的眼神。横竖不是恶人,她也是恶人了,就连那老东家,估计此刻最恨的不是保宁郡王,而是她,毕竟若没有她,他也不会遭此无妄之灾。
萧梦得道:“好,很好,那就多谢王爷。”说罢伸手接过房契,她似是说给旁人听,也似乎是在宽慰自己:“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确实,这的确是个大便宜。矫情什么呢?她本来就想盘下这铺子,不管手段如何,现在也算如愿以偿。
且依着保宁郡王的德兴,今日她若乖乖收了,什么事都没有,假如她给脸不要,那才是既得罪了人,又白背了这谋财害命的罪名。
做人不能什么便宜都占,天底下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但也不能面子、里子哪样都不图,一味的梗着脖子,不自量力地和强大的势力对着干,下场只有一个:死。
见她收了,保宁郡王很满意。
萧梦得请示道:“我能和老东家说两句话吗?”
保宁郡王挑眉。
萧梦得道:“这店铺他本是‘卖’给王爷的,现下却成了我的,为免他转头后悔,反倒去官府告我强买强卖,我得让他写份契结。”
保宁郡王相信了萧梦得的话,还敷衍的赞了一句:“不错,你想得很周到,不过本王谅他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做这种食言而肥的事。”
………………
萧梦得假装没听见,走到老东家跟前。
老东家面色灰白,没精打彩地,压根不想多看萧梦得一眼。
萧梦得将一份承诺不会事后反悔的契结书送到他面前,道:“劳烦您按个手印。”
老东家无话可说,人在屋檐下,能拣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他不想做无谓的抗争,也压根没打算等这帮人走后去告官,去要回自己的铺子。
他连看都不看,径直按了印泥,不过最后扫到最后一行字,还是愣了下,不由得抬头看向萧梦得。
萧梦得收了契结书,对他道:“我很抱歉,但再无耻我也得说,我也没办法,咱俩半斤八两,你是被强卖,我是被强买,你想活,我也不想死,所以你若愿意理解,最好,不愿意,也别恨错了人。”
她倒不怕被保宁郡王听到,最主要的是,保宁郡王听到了也无动于衷。
老东家摇了摇头。
万般皆是命,他恨不动。
萧梦得把另一份契结书放到他怀里,道:“我会兑现诺言。”
她以五万两的价格盘下了这间铺子,远远高于市价,也算是对这位横遭无妄之灾老东家的一点儿补偿。
***
这一切都瞒不过保宁郡王,萧梦得也没指望能在他跟前瞒天过海。她对保宁郡王道:“多谢郡王爷,我可以回去了么?”
保宁郡王却示意她坐,道:“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
萧梦得不理解他到底指的哪一桩,只狐疑的瞥他一眼,并没急着解释。
“你如今还真是今非昔比,居然一掷千金起来了。”
这是在讽刺她小人自然暴富,便暴露了夸张的嘴脸了么?
萧梦得道:“王爷谬赞,我愧不敢当,不过是图个心安。”
你位高权重,杀人如麻,我可不行。
她可不白占人家的便宜。
保宁郡王不理会她的反讽,道:“你先前同样没少出价吧?可到底没能盘下这铺子,可见在某些事上,只有银子是不行的。”
这点儿萧梦得承认,她只能忍着种种不适,道:“所以今日,全是仰仗王爷恩德。”
保宁郡王给了她一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又问:“你盘下这铺子,打算做什么?”
他可真有闲心,居然在这简陋的地方,降尊纡贵的和她扯闲篇。
可是萧梦得没办法。
她不了解保宁郡王,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抽风。
他都能强抢人家的店铺,要是待会儿兴出“抢人”的念头来怎么好?
萧梦得没那么自以为是,觉得天底下独她最美,是个男人都会迷恋而不能自拔。
但人性莫测,旁人一时兴起不要紧,保宁郡王为了满足他的某种特殊嗜好也不重要,但事关她的小性和自由,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凡事还是谨慎点儿的好,得罪不起的人,为什么要得罪?
萧梦得可不觉得,如果她再一次“神不知鬼不觉”地陷进保宁郡王府,江清寒还有本事把她救出去。
先前是因为保宁郡王还要脸,但人都是会变的,万一他不要了呢?
萧梦得不敢撒谎,道:“我想开家书肆。”
“书肆?在这儿?”保宁郡王十分不解:“这里大多是客栈,都是些进京的外地人。”
他一脸鄙薄之色,没说的是,这里地理环境并不好,离城又远,还偏,而且客栈也不怎么上档次,价格也便宜,来住店的大多是做生意的,或者是找活计的穷酸之辈。
开书肆?不用想也不会有生意。
她是有多蠢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来?冤大头啊。
萧梦得道:“想必王爷管中窥豹,也瞧出些端倪来,我不为的是挣钱。”
“……”不为挣钱?她疯了吗?
保宁郡王呵了一声,道:“江七待你还真是……”他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说到这儿,顿了下,道:“你能拿回你爹生前的巨额财富,不会真以为是你爹生前驭人有术,那于利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