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娘有些傻:“这些东西何曾在我手里?不是一直在你手里吗?”
萧梦成脱口而出道:“姨娘说什么糊涂话?怎么会在我手里?”
“不,不在你手里?不是你说要卖房子卖地?没有地契房契,你拿什么卖?”
“……”萧梦成直觉不祥,他问秦姨娘:“自从老爷太太没了,萧家内院不是一直你管着?这是最至关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会没握在自己手里?”
秦姨娘一肚子委屈:“老爷太太在时就不用说了,哪儿有我插手的余地,后来太太没了,内院顶多就是采买,管束婢仆,像外头铺子里的生意帐目,我上哪儿接触得到?不是一直都是你管着的?”
“我去。”萧梦成一下子蹦了起来,他一拍桌子,呵斥秦姨娘道:“你是不是蠢?”
秦姨娘气得落下泪来:“你这是什么话?老爷走的时候,将一应家业都交给了太太,太太临终,是你和大姑娘在身前,她何曾交待过我什么?你才是老爷的儿子,各种家财传也是传到你手里,与我一个姨娘有什么相干?”
萧梦成啊一声,愤愤不平的道:“我明白了,这些东西都在萧梦得那死丫头手里。”
秦姨娘想想也是这个理儿,瞬间就咬牙切齿起来:“这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太太说是把萧家家业交给你了,可其实她还藏着私。只怕不只地契、房契,不知道还有多少好东西都在那丫头手里呢。”
边说边骂:“我就说怎么老爷的生意原本做得兴兴盛盛的,怎么到她手里不到两年就所剩无几,敢情是故意的,说不定就是做给世人看,故意给我们母子看的,她早把铺子倒腾出去换成了银子,一股脑的全留给了梦得。还有,她是候府出来的嫡女,陪嫁能少得了?又有老爷十年经营,不定是多大一笔数目,可她提过一句半句没有?她这心也偏得忒没边了,梦得到底是个丫头片子,压根都算不得萧家人,要是她当真把家产都给你,咱们娘俩至于落魄到流落京城的地步吗?”
祁州就是个小小的州城,哪儿及京城繁华?且萧梦成花钱散漫,可以说这些日子秦姨娘跟着享受,远要比在祁州日子奢华得多的多。
她不去想这是沾了江家的光,到她嘴里,居然成了“流落京城”。
萧梦成起身就走。
秦姨娘不解,追了几步唤他:“你去哪儿?”
萧梦成头也不回的道:“我去把属于我的东西要回来。”
凭什么萧家的资产要留在萧梦得手里?她就是个外姓人。
而且那丫头也是个心思鬼精鬼精的,她可不会白便宜自己,将来不定落到哪个臭男人手里呢。
***
江家说要把萧梦得禁足,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这些世家大族之所以传承百年,在外也有个好名声,靠的就是说一不二,有如清规戒律一般森严的规矩。
纵然萧梦得只是江府的表姑娘,可她在住进江家的那一刻,她的一言一行就都代表着江家的脸面。
要么江家就不收留她,随便她在外头如何行事,顶多被人提起来那是江家的亲戚。
可如果收留了她,就必须按照江家规矩来,否则丢的是江家的脸面。
这也是萧梦得犯的错不算大,且也没造成不可逆的后果,除了她自己成了有限知情人的笑柄外。否则江家绝不会如此容情。
既是禁足,自是要让萧梦得好好反思己过,便不可能让她随易再出入,甚至再见旁人。
可萧梦成不知道,还以为像往常那样,只需要略等一会儿就能见到萧梦得,不想在侧门等了半天,才有个小厮姗姗来迟,漫不经心的回禀:“表少爷回去吧,今儿见不着表姑娘。”
萧梦成恼起来,心里多疑。莫不是这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已经知道了他借江清月银子的事了?他质问道:“为什么今儿见不着?”
那小厮嘴角一扬,是个意味深长的笑,却还是客客气气的道:“不只今儿见不着,只怕有些日子都见不着了。”
萧梦成狐疑的看着这小厮:“这又为什么?”
小厮陪笑:“主子们的事,小的哪儿清楚?”
要是往常,萧梦成也就听劝,回去就回去了,不过缓几日,总有见面的时候,没必要着急。
可他因背负着四千两的债务,且又被秦姨娘挑拨,正心火升腾的时候,再被江府的小厮阻拦着不许见萧梦得,越发的怒不可遏。
他甚至想,这是不是江府故意的?恐怕还有萧梦得的手笔在吧?
知道了他坑蒙拐骗的行径,所以对他有了偏见,故意拿四千两银子的借据要挟他?说到底,他们江家拿萧梦得当成自己人,却提防戒备着自己。
岂有此理。
凭什么?萧家的事,就算江家是候府也没资格插手。想要偏帮萧梦得窃取萧家财产?做梦。
*
江清寒让人送了好些药过来,上面都标注明白了名称和用途,详细得标记了哪些是要换的药粉,哪些是用来抹颈上勒痕的药膏。
还有几副内服的药。
萧梦得是无可无不可,但梧桐不敢怠慢。
到底年轻,也没受过什么波折,萧梦得的身体被养得一直很康健,是以除了手腕上留了疤,烧也退了,颈痕也淡了。
她虽被禁足,但除了不能出入自由,每日里仍旧跟着严先生学习。
严先生每日里只授一个时辰,下剩的时间便是繁重的课业。严先生检查时,待萧梦得也更严格,但凡有点儿差错,便要她十倍的练习,若还是达不到要求,便要拿戒尺打手心了。
与江府的人隔绝,不是没有好处,起码萧梦得不用看别人或鄙薄或不屑的神色。
课业繁重让她累到倒头就能睡,倒也没时间悲春伤秋、自怨自艾。
偶尔会做梦,梦到萧江氏还在,萧三老爷也还在。梦里的场景是萧梦得熟悉的,也是倍让她觉得幸福的日子。
可睁开眼,满室寂寥,越发衬得她的处境凄惶。
这天严先生正教萧梦得习字,外头有脸生的丫鬟进来。
严先生有被打扰了的不悦,但看到那丫鬟是江候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