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苏缨那近乎谑笑的眼神里,她知道他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甚至她都隐隐怀疑,她和仇盛的定婚闹剧,他也一清二楚,对她如今在府里的形势更是心知肚明,也对她日后的前程带着几分看热闹的玩味。
这个时候,她又想起江候夫人那份溢于言表的轻蔑、不屑。
他们都觉得她不配,可她偏不信这个邪。
江氏再尊贵又如何?人争不过命,她这郡王妃终究是做到头儿了,不管她愿意不愿意,这个位置都得拱手让人。
让她们说她不配,她们这些配的,也未必就比她强到哪儿去,一时间,萧梦得脑子一热,很有一种打他们脸的冲动。
萧梦得满腔戾气尽皆消散,她垂下头,神色里就带了几分踌躇。
苏郜趁热打铁道:“王爷在芝华亭,若是姑娘肯移步,不如当面说给王爷听,那时,属下也不必担这个玩忽职守的责任了。”
这话在理,本来这就不应该是由苏郜一个近卫传话的事儿。保宁郡王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思,总得表现点儿诚意,不能随便让个下人带话了事。
否则谁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呢?
哪怕他再有诚心,也有羞辱她的意味了。
萧梦得脑子一热,冲动之下,从前的委屈和不愤便占了上风。
她也想看看保宁郡王又是个什么嘴脸,为何前倨而后恭?
从前他自己不也说了,他不缺漂亮女人,何以对她有这么大的执念?
萧梦得想了一瞬,道:“也好。”
她并不知道,这么一个寻常的轻率的决定,足以毁灭她的一生。
***
江氏和江二姑娘才说了没一会儿,就见身边的心腹丫鬟兰蕙进来。
江氏停下话头问:“怎么了?”
兰蕙笑了笑,道:“是三姑娘不小心崴了脚,还弄脏了裙子。”
江氏轻笑:“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让人拿出自己从前的衣裙,对江二姑娘道:“三妹妹这会儿怕是有些羞恼,原本该我亲自去安抚她,可你也知道,我这里客多,一去一来,难免怠慢了客人,还要劳烦阿桃替我跑一趟。”
江二姑娘道:“大姐姐太客气了,不就是跑一趟的事嘛。”又道:“也不知道三妹妹的脚伤的如何?不若大姐姐再给我带些跌打损伤的药膏,倘若症状轻最好,若是有点儿重,也能解燃眉之急。”
江氏抿嘴一笑,道:“阿桃果然长大了,遇事不慌不乱,处事也有章有法,很有点儿处惊不变的主母风范,如此我便放心了。”
江二姑娘也没多想,她年纪虽还轻,但嫁到许家便是候夫人,许母不理事,偌大候府中馈可不就得由她打理?
这一声“主母”虽有取笑的意思,但也是事实。
她笑嗔着红了脸道:“大姐姐就会打趣我。”
江二带着衣裳和药膏出了门,另一个丫鬟瑞香上前,俯耳对江氏说了几句。
江氏轻笑一声,不无嘲弄的道:“她戒心倒重。可饶她奸似鬼,我赏她的,她还敢不喝不成?你去,端两盏虫草洋参花胶汤,亲眼看着她们两个吃下去。若肯乖乖的便罢了,若是不肯……”
眼波流转间,已经目露狠意:“灌也给我灌下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