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思跟你说,‘程子攸’这个名号通常是她在外面胡作非为的时候用的,恶名昭彰,很上不得台面。”
秦怿这个人,不愧是和程莠从小斗到大的,损起妹妹来轻车熟路,都到了张口就来的地步了。
程莠在桌底下踹了秦怿一脚:“秦子涣。”
贺琅意味深长地看向贺珩。
秦怿无视程莠赤裸裸的威胁,没眼色地为贺琅解答:“骗吃骗喝也算胡作非为吧,其实每次护航任务都没她什么事,是她自己死乞白赖要跟着去的。”
程莠一下被揭了老底,忍无可忍抬脚狠狠踹上了秦怿的膝盖,秦怿一把抓住桌沿,差点被程莠踢飞出去,他脖子一梗,愣是没吭声。
贺琅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秦兄……”
秦怿一抬手,脸红脖子粗地道:“没、事。”
贺珩一副“学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知识并大为震撼”的表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原来如此。”
而后他认真地转过头问程莠:“那我岂不是不能唤你子攸了,会不会太危险了?”
程莠:“……”
贺琅:“……”
秦怿:“……”
“好问题,”程莠尴尬地笑了笑,瞪了秦怿一眼,随后对贺珩道,“那个,没事,直接叫我程莠就好了。”
贺珩点头道:“行,程莠,一起喝一杯吧,我记得你酒量不错。”
贺珩倒了杯酒正准备递给程莠,却被两只手一同按住了。
贺琅:“她受伤了不能喝酒。”
秦怿:“她身体不好喝不得。”
两个人同时开了口,对视一眼,见口风不一又同时改了口。
贺琅:“她身体不好喝不得。”
秦怿:“她受伤了不能喝酒。”
贺珩:“?”
贺琅:“……”
秦怿:“……”
程莠要接酒杯的手被贺琅抓住了,她皮笑肉不笑地道:“哦,是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其实我应该是受伤了身体不太好,就不喝了。”
贺珩后知后觉地点了下头,道:“啊,行,既是如此,那下回再喝吧,不打紧,酒何时都有,身体为重。”
程莠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多谢各位哥哥的关心,小妹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程莠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怄气似的侧过身,留给贺琅一个“不好惹”的后脑勺。
贺琅无奈地笑了笑。
贺珩把两个酒杯都摆到了自己跟前,抬头见贺琅似是不喜桑落,没怎么动,他也不强求,便把他面前的酒杯也拿了过来,把三个酒杯摆了一排。
秦怿看了一眼,不能理解,问道:“你干嘛?”
贺珩笑道:“不好浪费。”
秦怿:“呃,行吧,你开心就好。”
贺珩实心眼地应道:“自然。”
秦怿揉着膝弯不说话了。
“其实,有一事我还是想问一下。”贺琅看着贺珩道。
贺珩正色道:“你说。”
贺琅迟疑了一下,开口道:“我当时离京,父亲为何没有告诉我,找了人护我南下?”
“琅儿,”贺珩敛了神色,倒有了兄长的稳重,“段伯伯说你年少有为,武功造诣很高,裕州之行定能平安而往,父亲怕你年纪轻心气高,又实在忧心不下你,恐你不接受,就没有特地告诉你。父亲这些年……”
“我知道了。”贺琅道,“我没怪他,你不必替他解释。”
“我……”贺珩叹了口气,“好吧。”
……
“琅儿,这是云山派掌门段海阔段伯伯,以后段伯伯就是你的师父了。”
年轻的父亲推了小男孩一把:“琅儿,叫人。”
对面是一个素衣灰衫,风尘仆仆的年轻男人,背着一把剑,眉目英挺,外表看起来有点冷,他尽可能笑得和善,小男孩却怯怯地缩了一下肩,转而又躲到了父亲身后,怎么也不肯上前一步。
“琅儿,不得无礼,快叫师父。”年轻的父亲皱着眉催促道。
段海阔忙笑道:“苍晖,你别吓着孩子,不叫也不打紧,等行了拜师礼再叫也不迟。”
年轻的父亲——贺苍晖无奈地看了看紧紧抓着自己衣袍的小儿子,略带歉意地道:“这孩子从小就在深宅大院里,没见过什么人,性子太懦了,以后可得好好改改。”
段海阔想伸手摸摸小男孩毛茸茸到有点炸毛的头,小男孩却把头缩回了父亲背后,段海阔叹了口气,道:“你真打算把孩子交给我啊?”
贺苍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着躲在门缝偷听的大儿子道:“珩儿,过来,带你弟弟去后街玩会儿,给弟弟买点吃的。”
小贺珩探头探脑地从门后面走出来,行了一礼,道:“是,父亲。”
他走过来,拉起弟弟的手,小声说:“琅儿,走吧,哥给你买刘娘子家的荷月酥吃。”
小贺琅抬头看了一眼一脸凝重的父亲,别别扭扭地跟着哥哥走了,父亲压低了声音的话被他听了一半去:“琅儿我是没办法带在身边的,近来边塞战事紧,我没工夫再分心跟殷宏博斗下去,琅儿在我身边也不见得多安全……只能麻烦你了……等我平定了战事,我一定把他挫骨扬灰……”
……
“大娘,我要两块荷月酥,给我挑最大的。”小贺珩艰难地踮着脚,扒在台案上,伸长了脖子才露出两个小眼睛,一只手抓着几个铜板,“当当”几声从拳缝里漏到了台面上。
刘娘子眉开眼笑地用油纸包了两块荷月酥,递给虎头虎脑的小贺珩,还顺手拍了拍他的头:“好嘞,小公子,最大的两块荷月酥,拿好,别掉了哈。”
“谢谢大娘。”
小贺珩抱着油纸包风风火火地跑了。
“这孩子,真活络。”
小贺珩跑到乖乖坐在台阶上等哥哥的小贺琅跟前,把荷月酥塞到小贺琅怀里,挺着胸脯道:“琅儿,哥给你买来了,快吃吧。”
小贺琅抱着荷月酥,小声道:“谢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