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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揽月行·壹(2 / 2)

塌的瞭望台下拽了出来,她没有被埋在废墟下,也不是被林禹从废墟里挖出来的。

可是,他救了她,却又给她下了一个无解的毒。

他说:“每个人都要在这个世上浮浮沉沉,挣扎不休;越温顺的猫,炸起毛来才越有意思。就让她好好陪我活一遭吧。”

他们的孽缘是林禹一手促成的,是他亲手把自己的小师妹推到了深渊里。

明明前一刻,他还能像一个无畏生死的英雄一样奋不顾身地欲救她于危缘之边,可是下一刻,他却在主人面前抖得像鹌鹑一样怕被牵连,亲眼看着那残酷无情的少年在他小师妹身上种下了蛊毒。

如果,他也像无数师兄弟那样殁在芜崎山上,那他是不是也能体面地活在众人的回忆里,当一回好人?

最起码,不会遭人恨……

穆洛衡勾了勾手指,林禹硬着头皮将轴承放到了穆洛衡的手中,穆洛衡端详着这根古檀木轴承,说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动情,否则你余生都将在痛苦悔恨中度过,煎熬至死。”

穆洛衡的目光转向他,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他道:“你说你当好人好得不彻底,当坏人坏得不彻底,你图什么呢?”

他图什么呢?他好像至始至终都无所图,只是一直浑浑噩噩地为别人活,为他过劳致死的母亲活,为他虐儿卖女的父亲活,为他恶贯满盈的少爷活,最后为有他一命之恩的主子活……可是他泥足深陷,越挣扎陷得越深,早就无法自拔了。

他也怨不得旁人,无人逼他这么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选择做穆洛衡的狗,选择出卖雾山,选择欺师灭祖,选择离经叛道,选择与所有人背道而驰……

他会自食恶果的,他已经在接受命运的审判了,在他后悔的那一刻开始。

“我不接受有异心的人,你若说你情难自持,我倒也可以理解……”穆洛衡仿佛施舍一般,短促地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比起让你去死,我更想看看一条失控的狗,是如何发疯的。

他眼中隐隐的嗜血之色一闪而过,正要开口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而后有人道:“先生,程莠姑娘来了,在前厅等您。”

穆洛衡眸色一沉,把轴承收到了袖中,站起身甩了甩袖子,咳了一声,门外的飞鹰应声推开了门,作揖行礼。

穆洛衡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林禹,道:“叫上六、七把人押到寒阁,听候发落。”

“是。”

待到穆洛衡大步离去,林禹才慌乱地一抹唇边的血迹,他现在心中一团乱麻——程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她是发现什么了吗?

飞鹰阿五想把林禹扶起来,林禹避开了他的手,自己撑着地爬了起来,阿五心中战栗,想不明白木惜明明立了功,为何却要受刑,他小声道:“你放心木惜哥,我和六、七会尽力保你的。”

林禹出了书房,望向前厅的方向,想象着那人在前厅的身影,心中隐痛,他迅速低头垂眸,掩去眼中的悲凄,对阿五道:“莫要触先生的霉头,我没事,多谢。”

阿五欲言又止地点点头。

穆洛衡转过廊角,就看见程莠孤身一人站在灯火通明的中堂中央,她似乎刻意屏退了其他人,也是边灵珂授了意,偌大的中堂只她一人,连给她倒杯热茶的人都没有。

穆洛衡顿了一下,抬脚走了过去,特意用一种意外的语气道:“程莠,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今晚的月亮格外圆,挂在高高的苍穹之上,显得高贵又清冷,朦胧的光晕笼着它,似是要把人间遥遥地拒之千里,月落霜华,刚巧洒在了程莠的裙边。

走近了穆洛衡才发现,程莠一身白衣沾满了风尘,裙底尽是淤泥的污迹,就连雪白的发带上,也被沾染了几抹污痕,她像是跋山涉水的旅人,历尽千辛万苦,风尘仆仆地归家来,满身的疲惫。

程莠面无表情地看过来,眼神冷冽,穆洛衡一瞬之间恍了下神,心脏徒然像被一只手狠狠捏了一下,不受控制地一抽,以至于他忽然觉得她泛红的眼尾是那样地灼眼。

程莠直接跳过了寒暄,开门见山地问道:“苦渊门被灭门是不是你干的。”

穆洛衡很快平复了心绪,在程莠面前站定,面对她如炬的目光不躲不闪,神色沉静似水,仿佛被质问的人不是他一样,他轻笑道:“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程莠的心跌到了谷底,面对他毫不避讳的坦白,她如鲠在喉,一时接不上话来。

穆洛衡善解人意地沉默着,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堪称温柔。

程莠咬了下舌尖,尖锐的刺痛让她找回了点理智,她艰难地开口道:“银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穆洛衡越过她,坐到了中堂的主位上,看着她的背影道:“你是见不得我杀人吗?”

程莠猛地转过身来,用一种宁静的如同暴风之眼的眼神看向穆洛衡,声音像冻裂了的寒冰:“我是见不得你骗我。”

“银涯,你可以是任何人,你可以心狠手辣,你可以城府深重,你甚至可以杀人如麻,摘星阁,苦渊门上千人可以被你拉去陪葬……可你如果真的薄情至此,何必同我称兄道弟?!”

“昨夜在山崖之上,你又何必假惺惺地拦着我?!”

穆洛衡道:“我在你眼中就是这种……”

程莠道:“不是!”

穆洛衡默然无言。

程莠向前走了两步,看着穆洛衡道:“你不是这种人,我不相信……”

“可我就是这种人,”穆洛衡毫不留情地打断她,“你现在知道还不算太晚。程莠,这该是我教给你的第三课,今后遇人遇事,莫要太主观臆断。”

“锃!”

程莠毫无征兆地一把拔出金羽刃,将刀刃架到了穆洛衡的侧颈上,她该是气极了,声音都在颤抖:“是,在你们身上,我学到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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