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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揽月行·伍(2 / 3)

涌上喉间,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只觉五脏六腑被人打碎了既而搅了个天翻地覆,她疼得眼前阵阵发黑,随着咳嗽愈演愈烈,她本能地捂住嘴,殷红的血便从她指缝间往外涌,不肖片刻,她的前襟已经一片血红!

她脑中一片混沌,只是抬手一遍又一遍地封住自己的穴道,可是已经不起任何作用了,她整个人瘫倒在地,粗重的喘息声像漏了气的风箱,被一块门板隔在了一片漆黑的屋内。

我不会要死了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把程莠吓得一抖,她在地上蜷成一团,死死地抓着胸口,希望以此能缓解痛苦,她有一种经脉被倒抽了的错觉,每一分每一寸都被人拿着钝刀狠狠地拉锯,痛得她几近昏厥,她紧紧地咬着牙才没有哼出声。

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那凌迟般的苦楚才逐渐退去,她浑身都被冷汗浸湿,整个人像刚被人从冰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气息奄奄地瘫在地上,发丝散乱,一绺一绺地贴在脸上,她好像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死里逃生,连呼吸都觉得累。

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要害我?

她第一次有一种“时间不多了”的感觉。她被毒困扰了那么些年,即便知道它无解,即便会被它折磨,可她从没想过自己会从秦怿手里遭遇不测,她一直都相信他能保她周全。

可是事实确是她的身体每况愈下,终于要走到尽头了吗?

她不怕死。

可为什么她要死的那么憋屈?

被人下毒,被人算计,被人欺被人骗!

这口气,她程莠咽不下去!

程莠扶住门板,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眼里燃烧着火焰,仿佛下一刻就能跳出来将她整个人吞没。

她一把拉开房门,拖着残躯,闯进了代清婉所在的厢房。

门口的守卫吓了一跳:“少、少阁主?!”

程莠一把拨开守卫,冷冷撂下一句“躲开点”,“嘭”地一声甩上了门。

守卫从未见过这样的程莠,被吓飞了魂,他手忙脚乱地拽回自己的魂魄拔腿就跑:阁主!阁主!!阁主!!!

程莠阴沉着脸走到代清婉窗前,点亮了油灯,冲床上只比死人多一口气的代清婉喊道:“代清婉!你给我起来!你他娘的装什么死!”

“代清婉!你起来!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药!花我的钱!你是来养尊处优的吗?!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说?!什么阴谋!什么真相!你说话呀!”

程莠一把将代清婉拎起来,沾满鲜血的手抓着代清婉的白色中衣,将她的衣领染得血色斑驳,程莠红着眼睛,疯了一般地冲她吼道:“你给我说话!别装死!代清婉!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程莠把手按到金羽刃上,长刀已经抽出了一半,可代清婉仍无动于衷地紧闭着双眼,那灰败的脸色和苍白的头发仿佛都在嘲笑她的可悲。

程莠松开了手,金羽刃滑回了刀鞘,她瘫坐在床边,双手抱住头,痛苦地嘶吼了一声,她把手指插进头发里,无助地绞着发丝。

万籁俱寂,外面传来更漏的声音,程莠双目无神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仿佛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像。

“咳咳、咳咳咳……水……”

身后突然传来气息微弱的声音,程莠迟钝地掀了掀眼皮,而后猛地回过头去看向代清婉,她竟奇迹般地醒了过来!

“水……”

程莠慢吞吞地爬了起来,默然看着她,没有动作。

代清婉忍着喉咙间的涩痛彻底清醒过来,对上程莠冰冷刺骨的目光心下一颤。

她瞧着程莠狼狈的模样,挣扎着坐了起来,嗤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笑谁。

她沙哑着嗓子道:“什么时候了?”

程莠道:“过了子时,八月十八。”

“对不起,我没想到我已将油尽灯枯了。”代清婉道。

程莠只是冷冷地盯着她。

代清婉深吸一口气,尽管喉咙疼得说不出话来,她还是强忍着缓缓道:“我哥他是无辜的。他是被人陷害的,是穆渲逼的,都是穆渲逼我哥这么干的。”

程莠皱着眉问:“穆渲是谁?”

代清婉咬着牙道:“穆洛衡的父亲。”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宛如静夜里的一声炸雷,好像有一盆冰冷的水兜头浇下,程莠只觉浑身冰冷。

“十年前在芜崎山,是穆洛衡救了我,他给了我新的身份,新的皮囊,把我养在深闺里,他告诉我,我哥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全是拜雾山所赐,所以我恨雾山,恨你们,恨你们每一个人。”

“我想报仇,我发了疯地想报仇,可他一次又一次地阻止我,甚至给我喂毒……”代清婉自嘲地笑了起来,“他给我喂毒啊,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身上那无解的蛊毒,就是当初在芜崎山他亲手种下的哈哈哈,他亲手种下的……”

这就是所谓的真相吗?穆洛衡?真的是穆洛衡?

程莠抹了把脸,也笑了:“居然是他,真的是他。真没想到。”

程莠的满腔怒火像是被泡在了冰河里,她一时愤怒不起来,她所有的情绪都变得麻木不堪,凝滞成了一片空白。

她只觉悲哀至极,可笑至极。

为什么让她恨至骨髓的人,都是她恨不起来的人。

林禹……穆洛衡……真是演了一出好戏!

“他到底想干什么?”

“报仇。”

就在这时房门猛地被推开,“哐当!”一声一下子涌入了好几个人,瞬间挤满了小小的一间屋子,床边的火烛打了几个颤,厢房内的光亮一时恍然,险些覆灭。

程萧仪,秦怿,贺琅,连酒还没醒的贺珩也跟来了。

程莠背对着众人一动没动,代清婉盯着自己发青的指尖,哑着嗓子继续道:“报先祖皇帝赶尽杀绝之仇。”

程莠苦涩地笑着道:“真是好大一盘棋。疯了,都疯了……”

一盘棋百余年,旷日持久啊。

“莠儿?”程萧仪叫了程莠一声。

程莠抹掉眼角笑出的泪,旋即转过身拨开几人想扶她的手,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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