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手握住的那一刻,阿衡的脸一下子红透了,高孝瓘看着他的发顶,心想不管什么原因,阿衡这么想留下来,那便让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吧。
“要是赶你走,早把你赶走了,”高孝瓘捏捏了阿衡的脸:“看,好不容易长了二两肉,这样放你走,我岂不是亏大了!我不但不赶你走,还要赏你!你还想要何奖赏?”
“我没......”阿衡刚想说没有,突然想起了大壮:“将军,陪我一起到村子里的,那个士兵叫大壮,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家了,能否让他回家,见一见他的妹妹?”
高孝瓘没有说什么,“将军,是不可以么?”阿衡忐忑的问道,会不会太过放肆了啊?
“这便是你要的赏赐?”高孝瓘看着阿衡:“不为自己求些什么?”
阿衡想了想:“没有。”
“你再好好想想,什么都可以的。”高孝瓘又重复了一遍。
阿衡看着将军,又是这副表情,赶紧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没有。”
“你欠我一件袍子,是不打算还了?”高孝瓘好笑的看着阿衡,淡定的脸色的变了,开玩笑的语气说道:“算了,本将军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了。”
阿衡常常的嘘出一口气,忍不住小声问道:“将军,是什么都可以么?”
“恩。”
“将军......可还会带我去吃肉?”
看着阿衡这副模样,还以为他会提出什么要求,原来一盘肉,就能打发了。
“走,本将军带你吃肉去。”
看着将军牵着马,与她走在热闹的街市,从小就很少下山的阿衡,眼睛早就看直了,面上还矜持着:“将军,不用去大酒家,那家就不错。”
顺着阿衡指的方向,高孝瓘拉住了马:“晋阳刚刚打完仗,我们不应该去打扰,百姓的安居乐业。”
“哦。”
“阿衡,上马。”
“将军......”阿衡两只眼盯着马,马的两只眼也盯着他,她咽了咽口水,声音都带着几丝恐惧:“不用,不用了,将军骑,我给将军牵马。”
看着阿衡顾自强装的模样:“你不是不会骑马吧?”
“唔。”阿衡诚实的说。
“都射的一手好箭,却骑不得马?”
阿衡解释道:“我哥哥他没有马,寺中只有一头驴,我哥哥会骑驴,我哥哥觉得女孩子......哦不,我的意思是要是,被女孩子看到骑驴,会讨不到媳妇的……”
阿衡的话还没有说完,高孝瓘就忍不住的笑起来,他第一次听说,骑马和骑驴的差别,他之前只是觉得,逗逗阿衡不错,如今听他软软的说话,也好像不错。
好像听懂了阿衡的骑驴论,高孝瓘的宝马不满的,打了两个鼻鼾,似是看不起,他这孤陋寡闻的人。
高孝瓘笑完后,转身上马,伸出手一把,把阿衡拽上了马,阿衡吓得大叫了一声,他甩了一马鞭:“抓好了,会骑驴的阿衡……”
他们越跑越远,出了街道,出了晋阳城,到了近郊。
直到高孝瓘勒下马缰,率先下马,把挂在马背上的弓箭,递给马上的阿衡:“去吧,这里野鸡野兔多,不用客气。”
“将军,将军不是带我,去吃肉的么?”坐在马上,一路颠簸的阿衡,有点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对啊,你不是猎兔能手么?”
“我……”
“看到没有?”高孝瓘把手一指,“那里有猎户,你把你猎的兔子,拿给他们,让他们帮你处理一下,然后你再去捡些柴火,就可以烤着吃了。”
听着将军的安排,阿衡有些懵,问道,“那将军呢?”
“我自然是等着你。”
说完不再管马上面的阿衡,在附近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远远的看着阿衡与他的宝马作斗争,估计到最后,他的马实在不耐烦了,抬起了前蹄,直接把阿衡摔了下来。
跌在地上的阿衡,先是被摔蒙了一会,然后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拿起跌在地上的弓箭,向他喊道,“将军,我先去猎兔子去。”
看着阿衡远去的背影,高孝瓘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时涌上了心头。
兔子是她猎的,兔子是附近的猎户杀的,柴草是她捡的,连兔肉都是她烤的,可明明将军答应带她来吃肉的!
“好好吃,将军你不尝尝?”阿衡刚想递给高孝瓘一块烤好的肉:“算了,将军不能吃肉。”
其实看着阿衡吃的满手流油,感觉不错的样子,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一样,见到肉就想吐,可能阿衡手艺是真的不错,也可能是阿衡吃的太过诱人,反正高孝瓘突然也有几分想吃。
“自从我父亲死后,我点了一桌子父亲最爱吃的肉,却没有等到他,那之后,我对肉类的东西,产生了莫名的厌恶,后来身体,也不能接受了。”
“将军好可怜,都不能吃肉.......”阿衡随口接道,觉得不对:“将军的父亲已经不在了,不管将军为他点了什么,他都不会来的.....”
这样好像也不对,果然一见到肉,她的脑袋就不太好用,阿衡用油糊糊的手,抓了抓头发,感觉在将军面前这样做,也不对啊。
“那时,一直不肯相信,追到了天涯海角,结果......”高孝瓘苦笑了一下:“你哥哥不在的时候,你......”
阿衡停下手上的动作,顺着他的目光,高孝瓘发现兔子的腿放在阿衡旁边,他坚定的说:“我会替他好好的活着,做他想做的事,吃他最想吃的东西......”
阿衡包好兔腿:“哥哥他,最喜欢大口吃肉喝酒,但我不喜欢,我总觉得兔子很可怜,可是,从我哥哥不在的那一日,我突然发现,自己不重要了,我想的,我要的,都抵不过一个他。”
是啊,我想的,我要的,都抵不过一个他而已。
这一夜,高孝瓘突然觉得,他又回到了八岁的那天,无助而孤独。七年后,像当年自己一般大的少年,告诉自己,你想的,你要的,都抵不过一个他。
高孝瓘从怀里掏出那枚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