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正式入冬,万物裹上银霜,天地间变了色彩,春节近在咫尺。
梁浅忙完医院等级复评之后,工作上总算松一口气,休息日被邵琰月同志喊回家置办年货。
几次只身一人而归,邵琰月不乐意了。
这日,梁浅下班后回家,驱车到家后天色已黑,她双肩耷拉着浑身透出疲倦,死气沉沉。
被工作折磨一天,没一个社畜是好的。
邵琰月见人来了,连忙起身迎过去,目光朝她身后看了又看,望眼欲穿。
梁浅在玄关处换鞋,没怎么走心地问:“妈,你看什么呢?”
邵琰月没好气地‘啧’了一声,凑上前几步问女儿:“今天又是你一个人来的?”
梁浅没多想点点头,旋即疑惑地看着妈妈,眉棱骨微挑,难道还不够?
她在期待什么。
气氛都烘托到这个份上了,邵琰月也不装了,理了理身上的围裙直接摊开来说事,“段邢呢,怎么不和你一起过来?”
梁浅:……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她脱了雪地靴,踩进她粉红色条纹的拖鞋里,扯了下嘴角,“年底了人工作忙。”
邵琰月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恨铁不成钢:“忙忙忙,工作忙也得顾着家啊,你一会儿打个电话就说我们喊他来家里吃饭。”
此时的梁浅正在往屋里走,听到妈这话心头烦躁,连声拒绝,“温柔懂事是女朋友必须具备的特质,人家忙工作是正经事,我怎么能因为自己任性地耽误他,我不打电话!”
再说了,只是男女朋友哪是什么家啊。
一听这话,邵琰月不乐意了,围绕着梁浅疯狂输出。
“你看看你这副德行,说得冠冕堂皇,我看你就是懒得维系感情等着段邢主动,我告诉你这样不行的。感情需要双方努力,段邢这小子我看挺好,你要是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梁浅走进卧室,她就跟进卧室,厨房里的菜也不管了,咬定了要敲定这事。
女儿不争不抢,只有她多操点心了。
梁浅被念得脑壳疼,一整个大崩溃,朝着外头看着锅的老父亲求助,她哀嚎:“爸,你快救救我。”
梁父想上前劝说几句,还没走几步,就被老婆狠狠瞪眼,示意他不许多说一个字。
没他的事。
梁父笑容讪讪,无奈耸肩,递给女儿一个爱莫能助的动作。
段邢这小子他也很满意,他也很期待段邢多来家里坐坐。
大过年的,过来坐坐也是有道理的。
于是,梁浅在邵琰月威下逼利诱,坐在餐桌前顾不上吃热气腾腾的菜,屈于淫威地给段邢打了电话。
一通电话全家人屏息等待,梁浅疯狂在腹中打草稿,思考措词。
结果人根本不接。
她猛地松了口气,面上无辜,眨眨漆黑的杏眸,“你看,我就说他工作忙吧。”
邵琰月动了动嘴,一口气梗着上不来也下不去,最后面色变了变,冷漠地甩出一句“吃饭”。
梁浅嘻嘻一笑,挑挑眉,乐呵呵地跟着妈妈去厨房盛饭了。
邵琰月的厨艺精湛,今天知道女儿回来,特地炖了她最喜欢的玉米排骨汤,梁浅一坐下就紧盯着放在中间C位的大汤碗。
她夸张地‘哇’了一声,夹起一块玉米刚要送进嘴里,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
梁浅:……
邵琰月比她动作还快地看过去,见上头显示的是段邢的名字,露出一脸满意之色,扬扬下巴示意她快接。
梁浅不舍得放下手里的玉米,看了看玉米,又看了看妈妈,意思再明显不过。
邵琰月眼中的凶狠之光更明显了……
梁浅这才不情不愿地接起电话,还不等她开口,段邢老老实实交代起来:“抱歉,刚才在开会没接到你电话……”
结果就是他答应会过来拜访。
梁浅失言,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她极力想要拖延进度,试图冲淡多方关系,怎么看起来好像只是她一人在战斗啊。
对此,段邢的解释是:凡事过犹不及,适当的礼数得尽到,哪怕最后分开也体面。
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
时间推移,转眼万物复苏,大自然的一切染上了新绿。
新年添新岁,双方家长非常认可,更加急迫的催促他们定下来。
眼看着事态发展超乎自己想象,梁浅开始无法自控的日夜焦虑。
定是不可能定下来的,那究竟该怎么办?
从小到大她都是乖乖女,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就连撒谎都会面红耳赤,浑身不自在。
要说和段邢扮演情侣这事,应该是她做过最离经叛道的事了。
她的精神状态变得非常差,整个人蔫蔫的,从气色和精神面貌上体现出来,单位同事纷纷关切她,就连姚主任都关心她是不是太累了,给她休放射假。
梁浅勉强笑着坚持,还是被姚主任强行休假了。
姚主任出手大方,直接给自己的得力助手五天休假,让她好好调整一下状态再回归。
没了工作强行支撑精神,梁浅的状态更糟糕了。
她开始闭门不出,整日把自己困在房间里,灯光大暗,窗帘紧闭,一丝光线都无法从外界穿透,她反复思考这事该何去何从。
她开始深陷在无限的忏悔和懊恼之中,如果一开始她不选择投机取巧的方式就好了,现在也不用被几方夹攻。
她开始不自主地落泪,坐在床上双手环膝缩成一团,无声且剧烈的哭泣。
偶尔会双手抓头发,像只受伤的小兽那样低吼,模样委屈又可怜。
黑暗之中,她的手机毫无反应。
刚开始手机一直有电话进来,自带的铃声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响起,其中还夹杂着微信消息声,梁浅都没管。
直至电量耗尽的那一刻。
世界再度恢复安静。
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