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一推开棉帘子就大喊着:“外面下大雪了!”
屋里人暂时忘记了筷子的事情,纷纷探着个脑袋往窗外瞅。
屋外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漫天飞舞的雪花,张长根瞅了一眼张鹿,看到她头发上沾着的大雪片,惊叹着:“今晚的雪可真不小哇!”
“那明儿还能继续挖吗?”李慧英担心着长根。
“应该不会,”他无心应着,抬头瞅见担忧的娘又赶紧改口,“是肯定不会挖了,得等这场大雪过去。”
李慧英这才放了心,重新坐到了饭桌前。
笃笃笃笃……这时突然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大雪寒夜的,谁会来呢?
张长根披上大袄走了出去,一开门竟是聂文珺。
大雪漫漫,聂文珺快成了一个“雪人”,只看到脸蛋冻出了红血丝,可脸上却露着灿烂的笑。
“长根哥,我找到了,是你丢的不?”她的右手举起一个纸袋子,骨节凸起的地方冻的红红的,冰的快失去了知觉。
“这……”张长根呆愣住了,惊讶的还没缓过神来。
聂文珺吸了吸鼻涕,将冻坚硬的纸袋子塞到他的怀里,上面还落着洁白的雪花。
“热一热还能吃,”她乐呵呵的笑着,“长根哥你也太粗心了,就掉在六号巷胡同口,亏着没让人捡去。”
“谢……谢……啊……”他结结巴巴磕磕绊绊,看她冻的在地上来回跺着脚,更是觉得愧疚。
李慧英见张长根迟迟不进来,披着袄子跟出来看情况。
“咋回事?谁来了?”
聂文珺赶紧叫着:“李婶好!”
李慧英定眼一瞧,门外站的可不是七队的白面娃娃嘛!只是今天的白面娃娃成了冰面娃娃,冻得声音都打着颤。
“原来是文珺呐,快进来快进来,吃饭了吗?没吃饭在婶儿这边吃。”
“不了李婶,我得赶紧回去了,我弟还在家等着我吃饭呢。”聂文珺笑着摆摆手,客气的往后迈了几步,眨眼消失在了黑夜中。
张长根端着冻的沉甸甸的肉包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了解到事情原委后,李慧英更是埋怨张长根不早点告诉她:“文珺这孩子我是亲眼看着长大的,就是善良!这么冷的雪天还跑出去给你找肉包子……你呀你……真是……早知道我就应该强留下她吃顿热乎饭,没看到文珺冻得嘴唇都哆哆嗦嗦了吗?”
娘越是这样说,张长根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他捂着纸袋子迟迟不动弹,埋怨着下午守着聂文珺多嘴,让她听进了心里。
张鹿见到失而复得的大肉包子高兴的不得了,凑过头去对张长根说:“嘿嘿,我看文珺姐是真好。”
……
屋头房里,李慧英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瞪着大眼瞅着房梁,心里不停的琢磨着事儿。
“你咋还不睡?”张万年的棉被子捂着脑袋,包裹的严严实实。
“睡不着,”她又翻了翻身,“今晚上小橘子说这话倒是提醒我了。”
“啥话?”
“她说文珺姐可真好啊……我看也是,这文珺虽然是七队的,但打小就在三号巷一起长大,知根知底……长得也是白白净净,关键呐!人好!善良懂事!”
“行行行,你快说啥意思吧。”张万年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也知道李慧英要说什么。
“啥意思……我能有啥意思?”她叹了口气,“现在长根不是有小顾同志了吗?我也不能棒打鸳鸯啊,再说了现在社会又不是我年轻时那会儿……现在讲究自由恋爱,婚姻自由!”
张万年笑着:“咋又扯你年轻时那会儿了?你现在过的不好吗?哪个男人能承受住你刚结婚就甩俩大耳瓜子的……全国上下,我看就只有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