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在歧胜券在握的表情,让方潜没来由的心中“咯噔”一下。
她来宫里三天,柳巷让梅寄雪带到白玉堂了,可偏偏,这几日都没有收到消息。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苏云商不可能没有动作,现在却连个人影都没有,太不正常了。
保不齐真出了什么事。
方潜的面色变得凝重,落在苏在歧身上的视线冷得掉渣,脑海里正思考着真实性,指姆间的摩擦暴露了她混乱的情绪。
099如今不在,她无法调取实时信息,不能确保他们会不会真在她手里。
苏在歧轻嗤两声,“你不信,我让你看看。”
她轻拍了两下手,笑着看方潜,“秦梓,把人都带上来吧。”
秦梓在苏卿昭来时就没看到人了,存在感不高也就没人特意关注。而她也不知道溜去哪里,从后殿带出来了人质。
苏云商和梅寄雪都是被绳子束住双手,衣衫还算完整,看着确实没受什么苦。
他们被苏在歧的手下绑来就一直扔在殿后面,嘴被塞上布条发不了声,前殿的声音全是迷糊的,就在被拖过来时才取了下来。
嘴还是木的,梅寄雪看到方潜的瞬间嘴巴长大,想说什么,“方潜……”
脖子上架的剑可没有半分松动。
在这被御林军围困的宫殿里,苏在歧的人堂而皇之地用人质威胁,眼神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从容不迫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她说着属下就心领神会将剑更进一分,浸出一层血迹,清清淡淡的一条红线。
“住手!”
方潜呼了一声,剑方才止住。
属下齐刷刷地看向主子的方向,将剑边离远了一下,控制在能够一剑封喉的距离。
苏卿昭完全沉浸在失去李秋水的悲痛中,没办法倚仗,甚至将御林军兵权完全交到方潜手里了。
只是现在两方人马交手,他们却受到钳制,无法动手。
苏在歧看出了她的顾虑,毫不掩饰地冒着兴趣,“方潜,你该怎么办呢?”
她心情好到调子都高了。
“你想怎么做?”
“把你手里的那一半虎符交出来,让我顺利登基,我自会保他们性命无虞。”
她记得清楚,被困东宫那日苏墙就下旨收回了她手中的虎符,剥夺了她的兵权。
否则她也不至于如此束手束脚,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那个老女人。
苏在歧盘算得清楚,把御林军那点兵握在手里只要人在手里,方潜他们就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样,考虑得如何了?”
果然,她听到方潜说:“可以,我答应。”
早有预料,苏在歧毫不意外,她谨慎道,“你先把符扔给我,我再放人。”
方潜手里攥着虎符顿了顿,“我无法确定你是否会遵守承诺。”
苏在歧在秦梓手里拣了把匕首,蹭蹭两下割开了他们手上的绳子,绳结落地,手腕上一片红。
她回头展示:“这样,你信了吗?”
方潜也没说信不信,她扬手将符扔了过去,苏在歧接住,好一阵得意。
她笑了好一阵,才高扬虎符,“御林军听令,拿下殿中无关紧要的人。”
她的视线特地落在方潜,苏卿昭身上,冷声道,“反抗者,就地处决!”
御林军的侍卫面面相觑,她们向来是听命于皇帝,但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只认虎符不认人 。
所以瞬间,殿中央的人就已经被完全围住,形势反转。
方潜不做挣扎地被捆绑住,但苏卿昭太过发疯,御林军也制不住,只能拨了五个人持刀看守。
苏卿昭抱着怀中体温渐渐消失的人,嘴中不断喃喃自语,仿佛魔怔了一般。
苏在歧看着已经被捆着的方潜,不动声色地踹了一脚,“你居然敢信我的话,还真是胆子大。”
脚踹在身上,方潜闷哼了一声,不作解释。
“我猜出你来了,方潜。”苏在歧俯身凑得很近,带着报复的快感,“你就是数月之前,来我府中抢走那个侍妾的女人。”
贵为王爷,她身边少不了伺候的人,想让谁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可方潜在她面前戴高帽,她不得不放人。最气愤的是全然找不到人,这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
“是又如何。”方潜也不否认,面无表情。
“这也就给了我机会,你知道女皇为何将你下狱吗?”苏在歧也不在意她什么态度,“是我说的。不过没想到她居然还让你做了国师。”
她有些遗憾,“真是走运。”
方潜唇角带嘲讽:“那还真是对不起你挖的坑,毕竟你这么重视我,让你失望了。”
她也只能现在还能说上两句了,要是再晚一些或许会发生有趣的事。苏在歧笑了,如今天下也该归入她囊中了。
她,要做天下之主。
秦梓在旁,悄悄看着殿下湿润了眼角。终于,能成了。
苏云商逮着机会,终于将梅寄雪没说完的话补齐了,“方潜,柳巷不见了。”
梅寄雪低头,“我没能看好人,他被人带走了。”
一个有六七个月身子的男子,突然失踪意味着什么,在场的诸位都再清楚不过。怕是凶多吉少,肚里的孩子也可能……
他们的话像一个重磅炸弹在方潜脑子里炸开,连呼吸都慢了几拍,声音发紧,“有什么线索吗?”
被束着的手疯狂摩擦着粗绳试图解开,任由搓红了还是无济于事。两只手上甚至搓掉了皮,方潜心里猛跳,非常担心柳巷的处境。
梅寄雪看了眼正在沉痛中的苏卿昭,心里愧疚万分,只能将功补过:“所有证据指向苏卿昭。”
“不是她。”方潜闭眼盖住,睁眼时视线正巧和苏在歧撞上,她厉声道,“人是不是在你那儿?”
“苏、在、歧。”
方潜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指向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