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像受伤的小狗寻求主人的安慰,软软的蹭着她的脖子,脆弱地说:“方潜,我真的好疼,求求您疼疼我吧,可怜可怜我。”
“怜惜怜惜奴,好不好?”
男人脆弱的半边连落在阴影里,蜡烛火花闪了闪,映得快要消失了一般,他紧紧抱着她,眼睛里都是泪花,哀哀乞求她的怜悯。
“好不好?”
那一瞬间,方潜看着他仰头,把一掐就能折断的脖颈展现在她眼前,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搂进怀里,想要融进骨血。
想要他别再痛苦,想要他笑,要他高兴,要他别扭,要他有小脾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陷在梦魇里不得脱身,患得患失,亦痛苦不堪。
好久没得到方潜的回应,柳巷最终低下头,长睫掩住了黯然的眼珠,他吸了吸鼻子。
“果然还是不行吗?我真的……太脏了,不配再得到别人的怜惜了。”
“竟还恬不知耻想要勾/引……真的好贱……”
一滴泪从眼角落下,从鼻翼划过,半路被人接住,对方捧着他的脸,按到怀里,一点点擦着泪珠。
“不怕啊,没事了。”
方潜哑着声音,轻拍着他的背脊,声音轻的怕把人吓走,她压着声音说。
“乖,都过去了。以后我保护你,不会再被人抛下了,永远不会。”
柳巷有些发怔,被动地带到她怀里,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在原处发懵。
脸上突然有了湿意,凉的。是从上方滴落下来的,不是他的眼泪。
是方潜的。
“方潜……”
大人流泪了,是不是他又惹大人生气了。他挣扎着想要退出来,被被人抱得更紧,声音都卡在嗓子里。
这是他急着第二次叫她的名字,也不知道有没有冒犯到大人,惹她心烦,觉得自己不分尊卑。
“不疼了。柳柳,别再喜欢她了,喜欢我吧。”
柳巷听到耳侧边方潜的声音,她否定了他的说法:
“没有,我的错,我不该这么说你,不贱,你是最好的,天赐于我的,怎么会如你所说的。”
“我方潜就是喜欢你,好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没有你上赶着勾我。不许你再自轻自贱了,你那么好。”
方潜抱着他,身上硌的生疼,还是太瘦,补了这么久又因为孕吐吃不下东西又瘦了回去,也不知道持续多长时间了。
她今晚是去找医师,给他商量如何在稳胎的同时调养好身子。知道他不喜欢吃苦的,所以找了好久才找到能替代的东西,包括药膳和食谱都备交给厨房了。
想来明日就能做。
“……真的吗?”柳巷觉得像做梦一样,眼里都阴翳还是挥不去。
“可是,我脏了啊,对我这么好不值得的,我什么都还不了。”
方潜心中一痛,想来是今晚自己的行为让他误会了。小心翼翼地贴着他的脸,轻声细语:
“不脏。不要你还,只要你过得好。”
她救他从来就没想着得到什么,只是想救他而已。
“柳柳,乖一点,别闹了。你的眼睛是为见过最漂亮的,别再乱想,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值得的。”
柳巷这才注意到方潜叫他,柳柳,呆呆地看着他,无意识地张口:“大人……”
“我很乖的。”
心里突然不疼了,还有些窃喜,好像先前所受的苦都不再困扰他了,是不是从此就有人疼他了啊。
真的有人救他,这次不是深渊,是光明。
那人逆光而来,驱散了黑雾,太阳照在了他身上。
身上的衣服被人拉扯着,柳巷用手轻轻握住了那双手。眼睛已然红肿,怯怯生生地看着方潜。
“衣裳破了,脱下来换掉再睡,已经很晚了。你该睡了,晚睡对孩子不好。”方潜继续动作,将他身上的衣裳都脱了下来。
柳巷害怕的“啊”了声,忸怩着身子试图挡住小腹,有些难堪地扭头,整个人坐立不安。
“大人,衣裳……”
他指着堆放自己衣裳的地方,随后抱着身体有些发抖。夜里果然凉,皮肤都泛起了小疙瘩,冷得皮肤都红了。
他如今身上不着衣物,方潜离开时的视线落在他身子上,借着烛光能全然看清他全身。
微隆的小腹,雪白的肌肤,诱人的眼睛,怯懦地缩着的身子……
方潜定睛一看,眼里波涛翻滚。
还有他说的疤痕,斑驳交错。有些经年累月的淡了下来,是粉色的,但还是能循迹看出当时有多用力,直到现在疤也褪不掉。
膝盖上的伤已经开始生着新肉,开始褪疤了,可有些伤是一辈子都去不掉的。
方潜心疼不已,他实在受了太多苦。
她赶紧把衣裳递过去给他披上,只是前侧并没有拉拢,开着露出了不少春光,柳巷羞得都快哭了。
“方才不是主动凑上来求亲、求怜惜吗,现在怎么知道害羞了?”
方潜语气太淡,柳巷心里害怕,他撤开了挡着肚子的手,颤着眼睛委屈。就在他以为她要说他故作矜持、放/荡不堪时,却听她说。
“你这样最好看了,你害羞的样子,大人很喜欢。”方潜给他系上带子,环腰上松松地绑着腰带。
整个过程都像照顾瓷娃娃一样,非常小心,怕勒疼了他,也怕他哭。
柳巷被他说得更羞,想要缩进被褥里藏起来,不让她看见他红了的耳朵,方潜伸手捏了两下。
总算没哭了。
“很晚了,快睡觉,对孩子不好。”
柳巷伸出脑袋,眼睛红肿,却是亮晶晶的,他紧张地说:“您是不是要走?”
“不走,陪你。”
方潜很自然地躺下,给他掖被角,瞬间吹灭了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