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会在年前过来把我接回去,顺带给外婆他们一点钱,所以还能维持客人的场面。
但今年就难说了,除了那次爸爸来学校打了我一顿,之后我和那个家就再也没有了联系,我不知道爸爸今年还会不会来接我。如果爸爸不来,他们大概也就猜到爸爸已经不再管我了,而他们在我身上也就得不到好处,自然更不会欢迎我了。
“你妈三周年,要做斋会的,你爸爸来不来?”我才刚坐下,外婆就问我。
我扒拉了一口饭,干干的咽下,嗓子也疼,整个喉咙都肿了。
“你阿婆问你话呢!”外公说,“老丢着个死人脸,谁看了会喜欢。”
“我不知道。”我说。
“你怎么不知道,你不知道不会问吗?”舅妈恨铁不成钢的说,“燕循,你也是你爸亲生的,你还是大老婆养的呢。她们才是小三和野种,是鸠占鹊巢登堂入室,你怎么这么软弱,任人家拿捏欺负?”
这种话寻常听听也就算了,但我今天回了一句嘴:“谁知道我是不是亲生的。”
外公气愤的一拍桌子:“你胡说什么东西?!”
舅妈接着说:“燕循,你不要丢着脸给我们看,你在那个家过不好是你自己没本事。我们又不欠你,你妈走绝路不是我们逼的,你也恨不上我们。我们只是亲戚,没义务养你!”
话都说成这样了,我只能闷声低头吃饭。
桌上有一道红烧的鳊鱼,看着肥嫩嫩的,感觉还不错。
可我刚要伸筷子,舅妈火速抢在我之先把鱼两面腹部的肉都夹到了张元的碗里。
我的筷子停在上方,很刻意的顿了顿,然后收回。
舅舅看不过去了,说舅妈:“他又不小了,自己不会吃吗,你都给他了,别人要不要吃?”
舅妈小心思被舅舅当面点破,讪讪的嘀咕了一句:“哪里全给他了,不是还有吗?”
“就是就是,大孙子多吃点,鱼肚子刺少,不会被卡住。”外婆一面替舅妈说话,一面把雪菜肉丝里的瘦肉丝挑在了张元的碗里,过了半会儿才终于伸了一筷子扔进了我的碗里,“燕循,你也吃点,你看你瘦的。”
我低头一看,外婆一筷子夹给我的全是雪菜,还有两根白白的纯肥肉丝。
他们也不是穷到了缺衣少食的地步,如此不过是膈应我的存在,我以前来他们家,他们也一直这样,既不把我当自家人也不是个能获得尊重的客人。
要是以前,多少该有点眼色,也不知道是生病矫情了还是预感到一切开端都需要导火索。
筷子又伸出去,瞄准了菠菜炒鸡蛋里的一大块鸡蛋。
果然,外婆人老速度却很快,精准的截击了我的目标,落到了舅妈的碗里。她一直很护着她家的儿媳妇,两人的感情可好了,舅舅才像个入赘的。
炒鸡蛋和菠菜的颜色很明显,停顿在上方的筷子很快又锁定了目标,我再次一试,又被强势的外婆撇开,我的目标冲到了外公的碗里。
看来外婆铁定了不想如我意,算了,其实我也不想吃。
我浑身像针刺一样,就着雪菜和肥肉咽了两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