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部分时间是跟着母亲在一起生活的,小时候父亲经常在外地做生意,团聚的日子不多,到了十来岁,一家三口才算是圆满。
他的母亲是九尾狐,他的父亲却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类,他很幸运的继承了母亲的血脉,是一打一的天才。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母亲的真正身份,只知道她是受妖尊敬的狐族,他也知道,父亲并不知道母亲的身份,她一直很好的隐藏着。
他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他叫北禾。
妖的成长速度要比人类慢很多,大概是有人类血脉的原因,加上母亲刻意的遮掩,他看起来和人类的孩子长的一般快。
母亲却看起来不会老,父亲脸上慢慢爬上了皱纹,母亲却与当年无二,她是狐妖,有着摄人心魄的美。
人人都说他父亲有福气,有一个美丽贤惠的妻子,还有一个聪颖过人的儿子。
他像人类一样生活着,除了夜深人静时的修炼,他更像妖,没有修为的妖,在这世道难以存活。
北禾的成长太快,他有着别人望尘莫及的天赋和毅力,他是天才,彻头彻尾的天才。
十二岁那年是北禾第一次回到母亲的故乡,那是上古被称作青丘的故土,在一片秘境,狐族在那里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那是他第一次,毫无顾忌的袒露自己的内里,他是狐妖,不被世人所容纳的妖。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的表姐,现任家长的幺女,但那女娃虽然看起来才八九岁,但已经两百多岁,母亲乐呵一笑,说以后要叫哥哥。
小女孩也没多想,开心地追在哥哥后面跑。
那时候北禾才知道,母亲是曾经的狐族家长,他也知道了那个和他母亲长的相像的,有一双水灵大眼睛的女孩的名字,她叫离离,一个在人世间并不吉利的名字。
他一直在人界生活着,直到十七岁。
那时候的人界还不算开明,有很多不分青红皂白的捉妖师,父亲受到了他们蛊惑,开始变得有些疑神疑鬼。
那一天是他永生不会忘记的一天。
天一边的云霞像血一样的红,另一边的远处是乌压压的黑云,压的人喘不过气来。那是秋天,已经有了些凉意,树的叶子落了大半。
北禾看着一大群人冲进她的家里,那群人手上拿着各种驱魔除妖的器具,虎视眈眈的看着母亲,而父亲,站在角落,看着他们。
母亲把他护在身后,摸着他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视线。
“闭上眼睛,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看。”
一面屏障将他隔了起来,也将外面的世界和他隔了起来,北禾敲打着障壁,泣不成声。
他听着外面来的打斗声,还有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一发狠,屏障如同鸡蛋壳一般慢慢碎裂,落在地上,缓缓消失。
母亲并不落下风。
那也是北禾一生中最悔恨的一天。
“娘,娘!”
那是北禾第一次杀人,他看着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双手,他握着那个人的头颅,回头看着他母亲,笑了笑,眼中却含满了泪。
“我终于,可以保护你了……”
他挡在北漓身前,开出九尾,妖力倾泻而出。
杀戮没有结束,总有一方要失败,正义的一方,是胜利的一方。
他那时似乎都忘记了呼吸。
她看见挡在他身前的母亲,鲜血从她的嘴角流下,锋利的魔刃穿过她的心口,上面沾着她发黑的血,一滴一滴,打在地上。
北禾忘记了哭泣,他愣愣地看着母亲倒在他面前,许久,眼泪才从眼眶滑落。
“小禾,好好活下去……”
那是母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他沾了满手的血腥,满地的尸体。
“北漓,全都是我的错……”
那个被他叫了十七年父亲的人最终抱着母亲的尸首,用刀刺进了自己的胸膛,和母亲一样,倒在了他面前。
他不祈求北禾的原谅,他也只是希望儿子好好活下去,他不知道如何偿还自己的罪孽。他后悔了,他从一开始就后悔了,但他不知道如何补救,在恳求着捉妖师说他的妻儿都是善妖的时候,他痛恨自己只是一个凡人,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人。
他“杀死”了他的妻子,也“杀死”了他的儿子。
活着的人,最后只剩下北禾。
他呆滞地跪在父母的尸体面前,擦着自己面上的泪水。
窗外风雨忽然而至,他晃神,才发现外面已经是黑夜,笼罩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爹,娘……”
他站在黑夜里,他不知道是谁错了,或者是谁没有错。
手中的剑刃落在地上,发出清晰的响声,那一天,是他的十七岁生日。
他家破人亡。
狐族接走了他,临行前,他埋葬了父母,他们合葬在一起,埋在他们亲手种下的桃树下。
临行前,他看到了父亲那封还未写完的信。
他怨恨着人类,贪婪的人类。
他独自生活了两百多年,他孤僻,但作为上任家长的遗子,他受人尊重,也备受宠爱。
他维持着青年人的模样不曾变化,而那个叫她哥哥的女孩子出落得亭亭玉立,有时候恍惚会在她身上看到母亲的影子。
舅父醉酒之后,也会看着离离发呆,擦着泪说女儿与故去的姐姐长得相像。
死前,母亲用秘术将半身的修为都传给了北禾。他继承了母亲的外貌和血脉,狐族的人都说,他会是下一任家长。
舅父和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只是摇头。
一个心中充满仇恨的妖,又怎么能带领整个族群繁荣。
他偷偷的将母亲的灵魂留了下来,但她阳寿已尽,却无法还魂,她沉睡着,百年时间一晃而过。
人类世界日新月异,他也第一次踏入了他所仇视着的人类的领土。
妹妹去了人界,立下了什么豪言壮志,听说后来考了特别办事处的编制。
那丫头性子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