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术笑着安慰他：“我虽不懂姑娘的喜好，但每次得胜回朝游街的时候，不都有姑娘给将军掷花的吗。”
周璟琅深以为意。等他洗个头好好拾掇拾掇，那还不得淹没在花海里。
战旗为号，排兵布阵。连思离并不急着攻城掠池，打下的领地零零散散，看起来毫无章法。
一旁的周璟琮少年心性，目标明确，直奔重要城池而去，想要速战速决。
两边的战术行成鲜明对比，周璟琮渐渐觉察不对。军棋讲究的是积分，按照目前的形势，他们这边的军队马上就可以直抵对方阵营，积分还不够。
敌营那里易守难攻，要想进球，事必要耗费不少时间。
更何况战场上战局瞬息万变，剩下的大部分城池都可能落入连思离手中，若是腹背受敌，就难以扭转局面了。
止战哨声响起，中场休息。
“殿下的迂回战术，着实精妙。”周璟琮遥遥行礼，带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他面无血色，却不显病容，仿佛冰雕雪砌起来的，连眼神里都生着寒光。
“可殿下有没有想过，若这棋盘之中，放的就是天下众生，战线拉得越长越于民生无利。”
连思离调整了下自己的抹额，没有正面接他的话：“周公子觉得百姓会在乎那个位置上坐的是谁吗？百姓们在乎的是谁能让他们吃饱饭，谁能在天灾来的时候拉他们一把，而不是一味带来人祸。”
战争本身就是原罪，周璟琮悲悯之情，只不过是上位者的悲悯。
“我也有一问题想请教周公子，平天下，是凭一己之私，还是天下为公？”
只有瞬间犹豫，周璟琮答道：“自然是天下为公。”
“我倒觉得凭一己之私才有动力，总得有人揭竿而起不是吗。”连思离只说了一半实话，凭一己之私，夺得上位，而后天下为公，这才是她的完整答案。
开战哨声响起，周璟琮还在思考连思离的话。
又看到她莞尔一笑：“很多问题没有标准答案，人活一世，能做到逻辑自洽便好。”
战争进入胶着状态，还剩最后一座关键城池，哪方拿下便可稳住胜局。
战马实在难以驾驭，李蔓草或起身立于马背，如飞燕之姿疾驰而去。或躬身贴于马背，如捞月之势挥动球杆。
红方的球传到了穆凌岳手中，蓝方的球传到了韩术手中，二人都已到达对方球门附近，只待拿下关键城池，便可结束战斗。
周璟琅杀亦红了眼，紧追不舍，与李蔓草一同向关键城池奔去。
按照局势，想要拿下那座城池，必定会有所牺牲，主将首当其冲。
连思离犹豫了。
周璟琅冲着周璟琮嘶吼：“死在战场是将军最好的宿命，下令！”
几乎是同时发号施令，蓝旗前进，红旗撤退。
“撤退！撤退！”连思离几乎喊劈了嗓子。
在蓝方胜利的欢呼中，李蔓草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连思离身边：“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她知道以李蔓草的速度和灵敏度，可以先于周璟琅达拿下城池。可如果代价是必死的结局，宁愿先输了这场战斗。
周璟琅灵巧地跳上看台，连脸上滑落的汗水都在得瑟着：“你们虽然输了，但虽败犹荣。”
李蔓草翻了个白眼：“大事不妙，我怎么听见死人在说话。”
连思离悠悠道：“战场死将，赢也是输。”
周璟琅使坏，把抹汗的布丢到连思离脸上，长腿一迈，头也不回走掉了。
临了还挥了挥手：“别忘了我们的赌约，我等着你的洗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