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两月有余,他对这个草包王爷已经改观了不少,此人虽然不着调,还算有勇有谋。纵使知道她有点小心思,也早就视作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
“派出去的探子回报,三日之后敌营中会有一批新的粮草到位。”
这透露出一个信号,敌方的物资也已然告急。
周璟琅心知肚明,这场仗不能再拖了,那批粮草,自己抢不到,也绝不能落入敌人手里。
***
为了轻装上阵,周璟琅只带了一小队人马偷袭敌营。
李蔓草打仗的时候伤了胳膊,连思离以照顾她为由就没跟着小队参与行动。只做后备接应,以防万一。
等了一夜,出去的人还未归,也不见任何信号,连思离隐隐担心,带了几个亲信,去敌营探查消息。
对面风平浪静,正在忙着卸粮草。这样看来周璟琅的打劫计划已然落空,就只能伺机全部烧毁。
果不其然,天还未亮得彻底,敌营某处燃起熊熊烈火,撕开了晨雾笼罩的黎明。
呼喊声、打斗声此起彼伏。等了许久,仍不见求救信号。
看着突然围得像铁桶一般的敌营,连思离决定启动备用计划。
轰隆的爆炸声不断传来,却没有人能找到爆炸源头,加之被人烧了粮草,敌营守将有些慌乱,已经接不住周璟琅咄咄逼人的招式。
奈何功夫再好,面对一波又一波进攻,周璟琅也有些坚持不住,对面像死死咬住猎物的猎犬,想发信号却一直脱不开身。
筋疲力竭之际,他看见一团火焰横冲直撞而来。绑满稻草和火油的货车燃烧着发出爆裂声响,伴随马声嘶鸣,奏出悲壮的曲调。
火光尽头,连思离策马而来。
她挥剑斩断燃烧货车的铁链,在一众沙罗士兵的打扮里,准确把周璟琅拉上马。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我们可是盟友啊。”他随手抹干净嘴角挂着的血,往连思离的衣服上蹭了蹭,笑得欢快,仿佛他们是来郊游的。
“别贫,回去再跟你算账。”连思离拼命疾驰,没空理会他的恶作剧。
抄近路返程,两军之间隔着一道天堑,两山遥遥相望,底下就是冷澈骨的冰川水。
后有追兵,无法回头,马又不能长翅膀飞过去。
熟悉的恐惧涌上心头,连思离呆站原地,不敢往下看。
“快来,这有条索道!”周璟琅在远处冲她挥手。
没有时间犹豫,连思离凭着求生本能抓住那条摇摇欲坠的索道,直到被周璟琅有力的臂膀环住,直到山风呼啸着撕扯她的衣衫...
那种悬挂于高空的窒息感令连思离忘记了呼吸,想叫却叫不出来。
“抱紧我。”周璟琅把她的头埋进自己胸膛:“不想看就不看。”
连思离倔强地探出头:“我要看。”
正如自己的恐惧,万丈深渊此刻也是模糊的,它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深不见底,没有噩梦里那般可怖。
心安下来,连思离甚至还能跟周璟琅开玩笑:“你看底下的河水深不见底,我们就算掉下去了,也肯定死不了。”
“快闭上你那乌鸦嘴吧。”
话音还没落,索道就卡在了距离终点不远处。
靠近终点的绳子还没断,追兵就把另一头砍断了。
这倒霉孩子,真是个乌鸦嘴。周璟琅只恨刚才没把连思离的嘴捂住。心里气得要死,手还是不由自主蒙住了她的眼。
被砍断的绳索荡漾着乱撞,他用身躯抵挡岩壁的撞击,牢牢护住怀中人。
用令人安心的语气安慰她:“别怕,我在。”
语气温柔得让连思离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