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正中间破旧沙发的人名为钱飞海,今年二十二岁。
读书的时候就是个半吊子,后来干脆去技校学理发,现如今在鸦岗开了间发廊,但背地里做什么勾当还未知。
他出社会早,手段狠辣又处事果决,才早早地让鸦岗这片的坏痞都对他俯首称臣。
昨儿个钱飞海和他的铁哥们在屋内搓麻将,王庆来跟他讨要之前的视频。
芝麻大的地儿,八卦传得特别快,听说王庆不仅被小屁孩给打了,还进了局子,现如今畏畏缩缩地想断了以往的生意,钱飞海倒是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打听,呦,还是夜港来的小少爷,真是有趣。
至于钱飞海向谁打听…
江焰和钱飞海仅隔一米远,他说那两句开场白时眼底涌动着试探,江焰虽然感到意外,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你认错了。”
“我只有一个姓江的弟弟,不过他刚满三岁。”
江焰的神情不外显,一旁的刀仔也不动声色,一语落地,两方似陷入僵持。
直到有一道少年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江焰寻声回头,就见到了何晏。
钱飞海便是向何晏打听的。
不过他也只是说,自己的新同桌是从夜港来的,叫江焰。
当初听说江焰是打了王庆的人,何晏也很诧异,后来推算一下,估计第一次见面,他脸上的伤口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但何晏的出现,没让江焰觉得意外。
这里是鸦岗,稍微混一点的学生都想认个哥。
江焰打算速战速决,不想再和钱飞海打哑谜,转过身,淡淡道:“怎么样才能把视频给消了?”
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不过,钱飞海不会这么轻易的双手奉上。
他站起身,抖了抖落在身上的烟灰,痞子气刻在骨子里,走近江焰时,他脚踩着水坑,在暗夜发出丁点声响,“那得看江少爷愿不愿意给个机会。”
“我早年玩心重,去过夜港,那里是暮阳比不得的。”
“我这帮兄弟在鸦岗混不上什么好点的活干,江少爷断财路可以,但你也得供另一条谋生的路不是?”
钱飞海的算盘打得精,说到底就是想让江焰做牵线搭桥的人,让他们这帮人能走出旧山城。
这对于江焰来说,其实不难,只要想一个好的理由知会一声父亲江淮元,毕竟他们的厂子每隔一段时间就收劳动工。
沉寂的几秒内,江焰的胸腔里翻滚着阵阵嘲意,钱飞海的狼子野心,若他答应了,那才是亏了的。
江焰思忖片刻,才缓缓抬起眼,“我还有另一条路。”
“不过,得借一步谈。”
大家都没摸清对方的底细,江焰撂下这句话,钱飞海的几位兄弟觉得有诈,就连钱飞海的眼底都闪过意外与好奇,他能感觉到江焰和同龄人不一样。
就像是他已经经历了许多的磨练,眼下的所有事都被他游刃有余地拿捏。
可他才十八岁,想要事事都游刃有余…钱飞海便开始好奇江焰的经历了。
“说吧。”两人离了后街,站在巷口,钱飞海又从口袋里掏出烟。
江焰瞥见他递到眼前的香烟,没有接,开门见山道:“两个选择,眼前利还是长远财。”
钱飞海挑眉,来了兴致,“什么意思?”
后来,江焰仅仅说了一句话,他能感觉到,原来,暗夜下见不得光的地方,有狼子野心的人真不止他一个。
江焰和钱飞海回后街时,后街正热闹,大家伙似乎都在聊什么名都和美女。
何晏背对着他们俩,夺过其中一位兄弟的手机,啧啧两声,“这妞我认得,姜藤,夏正寅还有点本事,居然让美女学姐陪酒。”
忽然间,他感觉背后有阵凉风,待反应过来时,江焰已经夺过他的手机。
何晏是第一次见江焰露出那样的表情,怒气在胸腔翻涌,眼眸映出嗜血,他眼皮未抬,仅仅是咬着牙问了句:“这在哪?”
何晏心里没底,也有点慌,不知道江焰要干嘛。
“名都壹号,离这还挺远。”
江焰听完就转身离开,毫不犹豫。
等他们这帮人再听到江焰的消息时,就是夏正寅进医院的时候。
多方打听,他们笑骂夏正寅活该。
在弟弟面前调戏他姐,没送去见阎王爷都是手下留情了。
-
姜藤回屋后立马抱着衣服去洗澡。
狭小的卫生间,玻璃门上蒙一层水雾,只得隐隐约约辨清姜藤的身形,温热的水抚过她的身子,她阖上双眼,似乎想将一夜的疲惫都冲刷干净。
她吹完头发,走出卫生间时,江焰没有回来。
她靠在沙发上用电脑修图,迷迷糊糊睡到晚上六点多,江焰仍旧没有回来。
但姜藤暂时没放在心上,说不定他又跟鸦岗那片的人混一起,她管不着也懒得管,而且鸦岗就屁点大,总不至于丢了。
忽然,裤兜里的手机响起,是中介来问她租房的情况。
想起昨晚原以为能接个不错的活,结果是场鸿门宴,姜藤的脸色就不太好看,“最晚后天。”
说罢,也不跟中介瞎掰扯,直接挂了电话。
她走到阳台,将洗衣机里的衣服拖出来,准备拿晾衣杆开始晒,不经意地垂眸,意外发现齐怜在巷子口的路灯下徘徊。
不出片刻,姜藤的手机铃声又响起。
傍晚时分,将暮未暮,箱子里溽热气息仍在,姜藤下楼以后,不由分说先将齐怜拽进阴凉的楼道里。
她眉头微蹙,眼神里也充满了警惕性,“你找我有事?”
“这个给你。”十几张红钞被整齐地叠放在一起,并用一根黑色头绳绑住,齐怜从包里掏出来,转手递给了姜藤,“好歹是占了个约拍的位置,钱还是得算清。”
姜藤并没有立马接过,“你付过定金,我也没给你拍,这钱不需要。”
说罢,姜藤转身就走,她穿着深灰色的无袖长T与黑色短裤,刚吹过的长黑发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