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你长高了,也漂亮了。”印雪拉着柴玉的手,上下打量着她,既欣喜又心疼,哽咽着道。
“二姐,你看着瘦了不少,你在辛家……还好么?”柴玉见印雪的面容有些憔悴,不禁问道。
印雪见问,往婆婆和石榴那边望了一眼,苦笑道:“倒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去年公公去世,婆婆年纪大了,你姐夫在酒楼上工,家里的事主要都是我操持,还有两个孩子要照看,难免劳累些。”
提起孩子,柴玉忙问道:“对了二姐,石榴说她进宫前你便有孕了,可生了么,男孩女孩?”
“女孩,去年八月里生的,如今也半岁多了。生的时候家里事多,月子也没坐好。”
“唉,也是辛苦你了。”柴玉照顾伺候庄美人一整个怀孕周期,自然了解其中辛苦。“你也别累着自己,不要家里什么事都你一个人干,叫姐夫知道你的苦,让他帮着你,有时候,这干得好不如说得好呢。”
“哪里像你说的这么容易!”印雪想起婆家一堆琐事,低头轻叹一声,“我嫁过去是填房,婆家又比娘家强好些,本来就没底气,不勤快点儿,人家更有的说了。”她摇了摇头,不想聊这些烦心事,于是转换了话题:“对了小玉,咱们大姐在贺家,去年六月生了个儿子,是六少爷的长子。六少奶奶不能生,便抱过去自己养,还正经给了大姐名分。”
“真的?大姐如今这情况,也算是好事了。”柴玉叹道。如果有可能,她当然不希望印蓉去给人家当妾。但是既然木已成舟,印蓉能在贺家立住脚,吃穿不愁,也好歹算个出路。
“可不是?大姐六月生的,到年底又怀上了,估计八月便要生了。听说六少爷的母亲很欢喜,赏了大姐不少东西呢。”印雪说着,语气似乎有些羡慕。
柴玉听说,方才的喜悦立刻成了担忧。“这还不到半年,便又怀上了?大姐也不是什么强健身子,怎么受得了?”
印雪有些不以为然:“贺家富贵,能当上妾便不用做活了,大姐生了孩子也不用自己带,又是好吃好喝的,这不比当丫鬟伺候人轻松?”
柴玉深知观念问题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服对方的,时间有限,她也不想争辩,便接着问自己关心的问题:“那大姐现在这样,家里知道么?”
印雪点点头,道:“能不知道么。”提起这个,她有些鄙夷,“如今那梁氏,天天跟街坊们夸耀呢,说自家大姑奶奶在大官家里吃穿不愁,孩子还是正经少爷,以后享儿子的福。我呸,先不说大姐不是她生的,当年她怎么对大姐的,她都忘了?大姐不是她主张卖给贺家的?这么多年都没去看过,从大姐生了孩子以后,她一个月到贺家好几次,想捞好处。我还听说,梁氏还想让五妹也去贺府当丫鬟呢。”
柴玉没在印家长大,因此听到原生家庭这些琐事,倒也不像印雪那样愤慨,温言劝道:“她怎么想的不重要,反正大姐如今是贺家的人,你也出嫁了,家里若是好便好,若是有你看不惯的,少来往也就罢了,犯不着生闲气,把自己小家管好是正经。”
“你说得对,我如今也想开了,除了年节回去一趟,我等闲也不理会家里那点儿事。有什么话,我都去找大姐商量。你呢小玉,你这一年过得怎么样?宫里规矩严么,可有没有被打骂?”
虽说柴玉入宫后也没怎么吃苦,但听到亲姐一句“小玉”,她一下子红了眼圈,随即撑起一个笑容:“在宫里可不能这么叫我了,冲了贵人的讳呢。如今大家都唤我阿柴。”
印雪听了,“噗嗤”一笑:“阿柴?这倒有趣。”
柴玉点点头,又道:“我如今在庄美人身边伺候。庄美人才晋了位分,身边宫人不少,分给我的活儿不多,挺轻省的,吃穿也不缺,年节还有赏赐。二姐放心,我在宫里倒也不难熬。”
“你也在贵人身边伺候呀?那还挺好的,我婆家有点门路,听说就托人给小姑子送到了哪位娘娘的宫里,婆婆满意得很呢。”
“我跟石榴关系也好,虽然不在一个宫里当差,但时不时还能见一见,有个照应。”正说着,不远处茉莉走过来,示意卞婆子来了,拉柴玉一起过去。柴玉和印雪已谈得差不多,见状,便又匆匆和印雪说了几句,从带来的小包袱中取出几样东西,隔着栅栏递过去,道:“二姐,这是给你和大姐的。”
这次会亲,宫里允许宫人把财物带给家人,但不能把宫外的东西传递进宫。见到柴玉的动作,一旁执守的嬷嬷上前将东西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什么违禁之物,抬了抬手,算是允许。
“二姐,那我走了,替我向大姐问好。”时间紧促,柴玉只得和印雪依依不舍地告别。
“你在宫里多保重,万事小心。明年若是有机会,我再来看你。”印雪眼中噙泪,目送柴玉离开。
“外婆!”“姨婆!”茉莉拉着柴玉走了不远,便见到了在栅栏外向内张望的卞婆子,两人快步上前问候。
“好好,一年多没见,你们都长成大姑娘了。”见到二人,卞婆子也是激动不已,拉着她们的手,仔细地打量。
“柴姑娘,许久不见。”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声插了进来,柴玉注意力都在卞婆子身上,闻声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年轻男子。
“你是……卢公子?”柴玉先是愣了一下,回忆了几秒钟,才想起对方的身份。这不是柴婆子生病期间求她给自己侄女看病的卢鹤年卢小哥嘛!
“卢公子,你怎么也来会亲?莫非你有亲戚在宫里当差?”虽然和卢鹤年不算很熟,但毕竟难得见到宫外的人,柴玉也热情地打了招呼,问道。
“不,不是,我是听卞婆婆说今日宫人会亲,专门来见姑娘的。”被柴玉这么一问,卢鹤年的脸有些红了,急忙解释道。
“见我?为甚么?”柴玉一愣。她和卢鹤年只有几面之缘而已,对方怎么特意来见她?
“我……”卢鹤年有些局促,结巴了一下,“我从去年听说姑娘进了宫,便一直心中不安。当时柴婆婆若是不给大妞瞧病,不耗那么多心神,说不定病情还能有好转。若是柴婆婆还在世,姑娘也就不用进宫伺候贵人,辛苦当差了。这一年多来,我每每想起这事,心里便愧疚不已。前些日子偶然听卞婆婆说起宫里放宫人会亲,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