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不太会开山路,她晕车蛮严重。”莫向北对着一桌人出声解释。
桌上的其他人是当地林业局派车专程接送,驾驶员技术纯熟。只有桑榆一个人是莫向北负责接待。
众人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占据桑榆左手边位置的王一鸣冷哼了一声,嘲讽地看着云修。
云修冷眼回视,两人的眼刀破开空气,兵不血刃地进行着惨烈的厮杀。
须臾,云修和王一鸣同时起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一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吃瓜的神情藏到藏不住。姚镇清了清嗓子,“三急就不要抢厕所,你们回自己房间上,”他转头对身边的莫向北说,“小莫,既然是你的车技问题,你去关心一下桑榆。”
云修和王一鸣不敢当众反驳姚镇,调换了方向往楼上走去。
莫向北起身,没看神色各异的一桌人,淡定自若地朝着桑榆的方位而去。众人歇了吃瓜的心思,重新将注意力放到温饱问题。
他轻轻地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好点了吗?”
桑榆用打湿的纸巾掖了掖红肿的双眼,吐了几口热气,盘在脑后的长发被她放下,捞过一把垂在胸前。
她敛着眼眸开门,侧身绕过莫向北。
桑榆知道自己在外的名声并不好听,蜂拥而上的追求者太多,仿佛成了她的错。她已经尽量低调了,却仍是阻隔不了源源不断的流言。
无所谓,反正她就是这样子的,桑榆破罐子破摔地躲回自己的房间。
按理说,她的人生被规划得很是稳妥,学着父亲给她选的专业,做着父亲苦口婆心劝说她入行的工作。
桑榆本人并无什么大志向,既然能满足家里人的需求,她无所谓从事什么行业。但云修明明也是父亲选的,她却格外得排斥。
归根结底,桑榆可能开始了自己虽迟但到的叛逆期。
趴在枕头上的桑榆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将脸埋得更深。鼻尖充斥着清新的皂香,她爬起来,抱着枕头深深地嗅了一口气,无形中被治愈了一秒。
也仅仅只是一秒。她放不过自己,摸出手机,拨给何苗诉苦。
何苗在那头义愤填膺,吐槽云修,“这也太恶心了吧!吃他的口水诶!”
桑榆:“我今天都吐完了,好不容易吃点饭,弄得人家消化不良。”
何苗:“那他道歉了吗?”
桑榆:“没有。我暂时不想看见他。不想和他说话。”
何苗敏感地猜测,“这举动像是在宣示主权,桌上有能威胁到他的人?对了,王一鸣啊!怪不得!”何苗拍大腿的声音啪啪响。
拍重了!何苗一边龇牙咧嘴地揉大腿一边给桑榆理性分析,“宝~,你对云修真的就没有一点点好感吗?如果没有,那要尽早说清楚。”
桑榆虚心求教,“怎么说?”
何苗建议,“让他滚?”
桑榆默了片刻,问何苗,“你说,就我现在这样,忍不得他一丁点口水,以后结婚了会怎样?”
“好高深的问题,”何苗挠了挠额头,“那为什么要结婚?”
对啊!为什么要结婚。桑榆也忍不住问自己。
恰好手机进来了另一通电话,是云修打来的。
“晚点和你说,要‘滚’的人来电了。”
桑榆切了那通电话,接起,并不说话。
云修:“对不起。”
桑榆鼓起嘴巴,“滚”字的口型装填完毕,即将发射出去,房间门口传来了规律的敲门声。
这节奏似曾相识。桑榆鞋都没来得及穿,就条件反射似的跑去开门。
莫向北。
果然是莫向北。
桑榆按断电话,不说话地看着他。此刻她的头发随心所欲地张扬舞爪,眼睛红得像软萌萌的小白兔。
莫向北手上端着一碗白粥,撒着星星点点的呛萝卜,平静地询问:“要不要再吃点?”
这白粥隐约冒着热气,应是新鲜出炉的,桑榆双手接过,手指不经意地擦过莫向北的,她顿了一下,垂眸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桑榆端着白粥坐在落地窗旁的小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尝着酸酸的白萝卜。真别说,吃点酸的,她的喉咙好过了许多。
何苗又打电话过来了,“怎么样,让他滚了吗?”
桑榆吹着勺子里的粥,不在意地回:“没有。”
“回心转意了?”
将美味的粥咽下,桑榆老道在在地摇头,“才没有,我打算和我爸说。”
“什么时候?”
“五分钟后。”
好吧,何苗懂事地按掉电话,给桑榆准备口条的时间。
桑榆将整碗粥喝完,甚至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勺子,舌尖若隐若现,弥漫着一股诱人的媚态。
她没有关窗帘,落地窗对出去的房间昏暗一片。四下无人,她舔勺子的姿势豪放且风情,浑然不觉自己有多勾惹人心。
莫向北站在黑暗中,眯眼打量这个矛盾的女人。初见时,她清清冷冷地自我介绍,高傲得没有多看他一眼,后来,她吐得昏天暗地,就开始发小脾气,甚至矫揉造作地撩拨着他。
而此刻的桑榆,宛如美艳的狐狸精附体,竟是如此得摄人心魄。
莫向北眼睑微敛,眼神往桑榆房间周围绕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人的视野能看到她这媚态,方才转身离开。
他重新站在桑榆门口,敲门等待。
没一会儿,她就开门了。心有灵犀似的一手端着碗筷,一手握着电话和另一头人撒娇,“不要嘛,我不喜欢。”
桑榆示意莫向北接过碗筷,却见他双手放在裤兜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疑惑地用手肘碰了碰他,无声的口型对着他,“谢谢。”
莫向北还是不动。
桑榆一边被电话那头的老爸数落,心不在焉地嗯嗯啊啊应和,一边分心观察不正常的莫向北。
“爸爸,我是真的不喜欢他嘛!我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人,”桑榆信誓旦旦地对着电话那头的桑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