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佳暮的亲弟弟只有一个,叫程靖然,小她3岁,在上初一。上初中后,他的成绩可以排上校前十五,说句实话,比不上程佳暮。但奈何妈妈就是觉得他比她聪明,比她优秀,在妈妈心里,或许程佳暮从没有优秀过。
说到女生T,是程佳暮在初中时期的死对头,两人三年的成绩不分上下,直到程佳暮中考失利,这场战争才停止。我隐约记得八年级的程佳暮参加了各种区级和市级的比赛,拿了不少奖,当然也因此耽搁了许多学习时间,换来的却只有妈妈的一句“参加这些比赛有什么用?考试不还是考不过T。”听到的那一刻啊,程佳暮默默收起了所有比赛得的奖,重新埋头学习。
现在细想,到底是为什么呢?她偏心。
好不容易放一次月假,第二天,爸爸带着程佳暮去复诊。
“每次都浪费钱去拿那些药,装什么啊!我看什么事也没有。”出门前妈妈坐在客厅,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让程佳暮拿病历本的动作僵了一下。
程靖然还没起床,此时没有一个人出声,最后程佳暮轻轻地关上门,和爸爸前往第四人民医院。
我想我是熟悉的,因为当踏进医院门口的那一刻,我很安心。
“程佳暮,没事的……”我牵起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心有很多指甲印,手冰冰凉凉的。“乖,放松一点,你还有我。”程佳暮很需要这一句,很需要,可是爸爸妈妈却从没给过她。
问诊的是一名女医生。“小姑娘,最近好一点了吗?”程佳暮把玩着手指,欲言又止。“你想说什么?我愿意听你说,你可以告诉我你说的这些,我能不能和爸爸说,我会尊重你。”医生温柔地对她笑了笑,让程佳暮的心安定下来。
我在一旁静静听着,没几分钟,爸爸忽地开门,说:“医生,能快点吗?我这边急着送儿子去上辅导班。”“你先去吧!爸爸。”程佳暮很轻的一声,爸爸关上门,没了下文。
“姐姐,为什么世界上最亲的人,都不能站在我这边?”程佳暮是笑着问的。医生想了一会儿,牵过程佳暮的手,人体的温度从手心传递,让程佳暮的心温暖了许多。“沟通很重要的,如果你没有勇气说,姐姐帮你说,怎么样?”
程佳暮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你在十几岁的年纪,想这么多,会很累的,不如我来帮帮你,好不好?”医生磨搓了一下她的大拇指,程佳暮轻轻“嗯”了一声。本次问诊结束了,拿的药还是上次那些药,似乎剂量又多了。
爸爸还没回来,外面有点下雨,程佳暮就静静地站在医院门口,伸出手,接住几滴雨。“程佳暮,累不累?”我抓住她伸出的手,十指相扣。她不说话,就是看着手发呆。
十分钟过后,爸爸回来了,一言不发,就停在她跟前。程佳暮微微淋了一点雨,静静坐在车的后排。
“医生说了什么?”爸爸忽然一问,程佳暮愣了一下。“就说,让我有什么想说的,要及时和你们沟通。”“爸爸妈妈都是为你好,或许有些做的是不对,但是你能不能顾及一下爸爸妈妈的感受?”那我的感受呢?程佳暮没问出口。
医生会给爸爸问诊的反馈,让爸爸了解到她们的谈话内容,但似乎,并没用。
回到家,妈妈应该是出去了,程佳暮径直回到房间,关上门,我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我注意到她将袖子拉起,找了一块没有伤的肉,用指尖狠狠地留下指印。好巧,又是那个角落,她总喜欢在角落里瑟缩,寻求安全感。
“我好难受,好难受……”我听到她不停的呓语,很小声,但我做不了什么,只能陪着她,安慰她,用纸巾拭去她的眼泪。
晚上,程靖然上辅导班回来,爸爸说晚点带他和程佳暮出去逛逛。
“姐,吃水果捞吗?”其实程靖然和程佳暮的关系很不错。“可以。”两个人开始自己挑选小料。
大概是处于叛逆期,我看到程靖然点了一点西瓜和芒果,没装满,连椰汁也不要。程佳暮就看了他一眼,给了老板两个人的钱。刚给完,爸爸来了一句:“给那么多干嘛!这都没装满,根本不值。”
老板很快就回应:“我这是一碗碗付的钱,你可以再加点料。”程靖然不愿意,然后老板和爸爸争执了一会儿,最后爸爸顺了一个芒果,和他的手掌心差不多大。“你这样,我以后可不敢卖你。”程佳暮那时,应是觉得丢脸的。
回去的路上,三人一言不发,直到打开家门,程佳暮顶了程靖然一下,还说了句“傻B”,程靖然也回她“你才是傻B”,程佳暮刚想回嘴,妈妈大声地吼了一句“有什么好吵的”。
当时我想,程佳暮是手足无措的。
“哎呀!家里不是有西瓜吗?非要出去吃那点东西。”爸爸把顺的芒果放进了冰箱。“是他自己不愿意加多点……”“吵吵吵,有什么好吵的!”爸爸妈妈同时开口。程靖然当时在房间,只把战场留给了另外三个人。
妈妈再次开口的那瞬间,说不委屈的,程佳暮都不信,可是她还是拼命忍住泪水。“说他几句就不行了!说他就护着,也没见我被说的时候你们有人护着啊!”这句话出口,所有人都安静了。
程佳暮知道自己要忍不住眼泪了,冲也似的回了房间,用力地关上房门。我心里也好难受,只好牵住她的手抚慰她。我看到她下意识地想掐手,然后选择抱住她,像哄小孩一样轻拍她的背。“乖,会过去的……”
爸爸妈妈没管她,就去催着程靖然洗澡。谁也没管她。
第二天,程佳暮一直待在房间。中午的时候,妈妈打开她的房门喊她吃饭,程佳暮没理,换来了妈妈的一句“爱吃不吃,喊你也不应,饿死最好”。
那一刻啊,程佳暮心头的委屈又涌上来,我紧紧抱着她,给她安全感。好疑惑啊,她穿了那么久的长袖,爸爸妈妈怎么都不问她穿长袖的原因?
后来爸爸也来喊她吃饭,她也没理,换来了一句“喊你你不应的,没礼貌”。
我想,她在等他们的道歉,等公平,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