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啊,很熟……”百雉那么敷衍地回答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扳手“咣当”一下排到吧台上。
珠黎心领神会地拿起扳手,别到自己腰间:“辛苦了——不过我猜我们这一批的样估计全部完蛋了?”
“就这一周的废了。我们倒还好——这一次实验室损失惨重,我们隔壁——他们半年都白做了。你前夫这下有得忙了。”
“呵,那就让他忙去吧……”说不上幸灾乐祸,珠黎没心没肺地饮下最后一口酒,放下了玻璃杯。
等酒保差不多凿完冰,百雉冲他讲了一个珠黎都没有怎么听懂的名字——那大概就是之前酒保口中的创新款,酒保听罢,取出一只异型玻璃杯开始调制。
“烦死了,搞得那么累……”
过程永远不是最累的,付出了时间精力又得不到结果才是最累的。
珠黎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安慰话来,最后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只是庆幸今天泡在实验室里泡了一天的人不是她,要不然眼下的结果她一定会比百雉更崩溃。
“所以……驱魔事宜算是处理完了?”
“嗯,被那家伙溜了——我说实话我是很想杀了他的。”眼前的玻璃制品上扭曲着她瞳孔中的凶光。
“相信你做得到的。”珠黎有些惆怅——啊……她确实做得到的,就是那个代价可能有点大。
酒保调好了饮品,放到百雉面前。
“蔻蔻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因为怕影响你所以只给她发了消息。”
百雉呷了一口漂亮的饮料,点点头:“她还有一些善后工作我就先走了。”
“你就是那个……”坐在距离珠黎几个位置的地方的那位女生已然有些微醺,眯着眼睛看向珠黎,“——失控的小天才?”
百雉闻言差点把嘴里的酒精饮料喷出来。
珠黎也一脸震惊,机械地指了指自己发出了无声的疑问。
“还能有谁啊?我看过你的背调信息,你化成灰我都认识。”女士的声音里有些不耐烦。
“哦……”珠黎有点懵,擅自做人背调什么的,是可以随便说出来的吗?
“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怎么查都只是身份普通的普通人,为什么……你的履历就就好像被剪贴后生硬地排列在一起的呢?为什么就连苍萼都看不见你的过去和未来?连苍萼那么伟大的占卜师,看到的也只有一片混沌……”
珠黎皱了皱眉头,仿佛仔细地斟酌着用于解释的字眼:“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上帝确实是会掷骰子的呢?”
百雉的动作顿了顿,目光在某一刻变得犀利,又很快褪去了。
酒保原本大概是想制止女士继续说酒话的动作也停住了。
酒吧里依旧弥漫着人们互相交流的嗡嗡声,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里。
酒保转过身,打开了电视,放起了新闻。
“难怪连元老院的人都讨厌你,连你和那个不祥之人的关系都要干预……啊啊,而且你终究是没有离开……为什么呢?既然结束了关系你为什么就不能按照正常流程默默地离开这里呢?为什么要徒增我们的工作量呢?”
“让我离开这里,然后无声无息地处理掉我?”珠黎一挑眉,冷冷地笑了。
百雉的表情变得玩味起来——这个理由,和冬寻把她安排在这里的理由,是一样的。
“你……还怕这个?”女士用充满醉意的声音表达她所感受到的不可思议。
“我怕麻烦。”
“唉,真的烦死了——一个希望找到而到处都找不到的人和一个不希望看到而硬待在这里的人……”
“你们还在找冬寻呢?”珠黎忍不住笑了。
“上面给的压力,我们还能怎么办?”
“他们还真爱我们。”
“哦,疯了!”女士泄气似地趴在吧台上,然后就不动了,也不知道是醉倒了还是少量酒精催化了一天疲惫后的小憩。
珠黎看着那个奇妙的陌生人,耳边只剩下了新闻播报的声音。
“她是苍萼的新助理?”百雉问吧台后已经清闲下来开始擦拭酒架的酒保。
“是……”酒保叹了一口气,把抹布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继续擦酒架。
“子矜呢?”
“死了。”
“知道怎么死的吗?”
“只知道对外宣称是过劳死。”
“苍萼一定很难过,毕竟在那种鸟笼里,身边亲近的只有他一个。也难怪新人会那么疲劳了……”异型容器上的冰球融化了一点,“噗通”一声落到了下方的液体里。
“‘命运如此,没有办法’——本来是应该那么说的,但是你坐在这里就已经搞得这句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了。”
百雉笑了。
一个黑影走了过来,坐到了珠黎的身边,彻底挡住了趴在吧台上的女士。
“照道理来说我是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但是我想了想觉得无所谓了。”蔻蔻自然而然地坐在珠黎身边,歪了歪头,自嘲似地笑了。
“要来点什么吗?”
“我最近可没这俩受的刺激大,给我来杯啤的吧。”
于是酒保拿出了盛装啤酒的大杯子。
“你完事了?”珠黎问。
“完事了。”蔻蔻答。
“我之前看到有一个让人感觉不舒服的家伙在干扰你,他是谁啊?”
“哪个下人吧……我也不知道——以前害怕逾矩不敢打探太多,现在是真的无所谓了……”蔻蔻吁了一口气,接过啤酒喝了一大口,无名指上细小的戒指受到氛围灯光源的刺激,在昏暗的背景中闪烁了一下。
那枚戒指一直都在那里,只是细小到平时很难叫人注意到。
“好像比以前有魄力了……”珠黎打着哈哈。
“魄力?”蔻蔻又喝了一大口,“我要有你一半魄力,来这里的头几年就不应该那么浑浑噩噩地过……”
“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百雉拿起菜单在上面戳来戳去,对酒保点着小菜,那架势总感觉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