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当前可谓是内外兼忧。
前一刻萧怀瑾下令派人往江南搜查前朝余党的消息刚打乱他们的阵脚,后脚自家人又捅出一个新篓子——薛瑶宁逃婚了。
薛珩羽同其父母原以为她只不过是耍脾气,不愿嫁人离家出走,料定她一个小女子也跑不到哪去,便没有声张,自己在城中先搜了一圈。
可谁知这一圈找下来竟是真的一点踪迹也没寻得,眼看与莫弁星的婚期将近,人还是杳无音信,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和莫家商议暂缓婚期。
莫家父子也不傻,先前最积极要把女儿嫁入莫家的人这时候一反常态矜持起来了,能没有什么猫腻?
京城之中,薛家的眼线还不足以和莫家相比,故而莫弁星很快便得知了薛瑶宁下落不明的消息,不同于父亲的沉稳,他必定是要去张扬一番的。
毕竟他本就不乐意这桩婚事,现在不仅不用强迫自己成亲了,论起责任来,薛家还得给他赔礼道歉,这怎么能不叫人心情愉快?
至于薛瑶宁的安危,又与他何干?
薛珩羽本来只请了莫弁星一人,哪知对方居然把宋珏和尹彰也给叫上了,尹彰也是个蹬鼻子上脸的,还把林妙仪也拖来了。
莫弁星以往看到林妙仪就没个好脸,今日却什么都不说了。林妙仪也是一样,过去最不喜碰着他们,今儿也“勉为其难”来凑热闹了。
这下可好,原本薛珩羽想先安抚住莫弁星,现在成了一大帮子人看他好戏,叫他事先准备好的劝词实在出不了口。
满桌的人里头,竟是爱管闲事的尹彰最为焦急:“薛兄,听说薛小姐失踪了,可有线索了?”
薛珩羽干巴巴地陪笑:“谢尹兄关心,暂时还没有。”
尹彰拍击他肩:“你我朋友一场,若是有我们帮得着的地方,你尽管说便是。”
“怎敢劳烦尹兄,家中已派人去寻了。”
他说话间扫一眼始终置身事外的莫弁星,对方分明感知到了他的视线,却没有半分要回应的意思。
林妙仪似是对他有所不满:“薛公子怎么不担心令妹是否遇到了歹人?”
“谢林大人费心,不过家中当然查过,若舍妹当真遇见了山贼野匪这等恶人,也不该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他说到这儿停了停,又觑了眼已经无聊到看窗外风景的莫弁星,加重了语气道:“倒像是有人在帮她。”
宋珏听出他话里意有所指,问:“薛小姐平日都有哪些朋友?可都访过了?”
“都找过了,舍妹在京中本就没多少好友,都说好些天没见过她了。”
尹彰听着他话语间的烦恼,暗暗吞下口中茶水,悄悄瞥了瞥坐在自己边上的林妙仪。
当真都找过了吗?他可不这么觉得。
林妙仪五感敏锐,尤其对他人的目光最为警觉,立刻就察觉到有视线在盯着她,尹彰忙在她发现之前急忙收回去。
他更加关切问薛珩羽:“你问过她贴身的丫鬟了吗?兴许她什么时候结识了新的人,连你都不知道呢?”
薛珩羽叹息道:“一早就问过了,若是有结果,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找到人了。”
这小丫鬟嘴巴还挺紧。尹彰在心里暗自腹诽。
不过他并不清楚当初薛瑶宁和林妙仪往来是否有特意避开旁人耳目过,万一没有,早晚会被查出来的。好在薛珩羽当下还对林妙仪没有怀疑,否则一定早就私下找过她了。
那薛珩羽现在所怀疑的,那个帮助薛瑶宁的人是谁?
“你看我做什么?”
绕成一团的思绪被林妙仪冷不丁一句话打断,尹彰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又盯着她看了,草草低下头敛去视线:“下官只是想问问大人有什么眉目吗?”
她不耐反问:“我怎么会知道?我与薛家小姐又不相熟。”
好一个不相熟,装得可真像啊。
他朝她挤挤眼:“但大人是陛下眼前的人,如果让陛下知道这件事……”
她抢过他的话:“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请陛下帮忙?”
其实他本意是想提醒她,帮大家闺秀逃婚,论律法是要降罪的,到时候陛下可未必会保她,但林妙仪显然没能领会他的暗示,或者说是有意对他的暗示视而不见。
林妙仪挑起眼皮,看向对面的莫弁星:“若真要求陛下相助,莫大人不是更合适?您可是国舅爷,您的未婚妻行踪不明,陛下岂会坐视不理,哪里轮得到我一介六品小员去?”
莫弁星今天心情好,他不想因为无关紧要的人惹自己不高兴,遂只是回她冷淡一睇,连搭理一声都不愿意,岔开话题说起让自己开心的来。
“陛下哪有闲心处理这种小事,林大人难道没听说吗?陛下忙着铲除前朝余党呢。”他松垮靠在座椅里,玩转手上茶杯。
这正是尹彰近来最为关心的,他两手一拍,问:“是啊,陛下下旨出兵江南,可是已经找着贼人的藏身之处了?”
“谁知道呢?”莫弁星随意挑眉,“不过既然连江将军都调动了,定然不是毫无把握。”
“你莫家在江南不是呼风唤雨嘛?还能不知道点内情?”尹彰嫌他故意吊人胃口,转头对薛珩羽道:“薛兄,你说呢?”
“我?”薛珩羽不知为何正在发愣,猝不及防被点,一时有些堂皇。
“是啊,你们薛家是江南首富,人脉广,没提前得到什么风声?”
薛珩羽唯有摇头,干涩笑笑。
宋珏瞧出他的为难,替他解围接过话说:“陛下这次旨意下得颇急。”
尹彰咋舌:“那小楚王的名号都响到举国皆知的,陛下能不着急吗?而且前段时间城里还在传陛下身患重症呢,终于好了,怎么着也得来些大动作震慑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呀。”
他把扇子摇起来,点着头赞叹道:“你们还真别说,这莫太师举荐来的大夫就是不一样,整个太医院都医不好的病,他一来,药到病除!”
莫弁星照旧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高深莫测又若有若无地笑着。
见状尹彰语调里带上了点奉承的意味:“莫大人推举名医有功;在朝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