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习惯使然,霍谨少眠,一方面是从前遇到过太多刺杀他,总是不能安心睡下。再者,每日里忙不完的公务,也实在是睡不下,可如今抱着小姑娘柔软的身子,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他也很快沉入了梦乡。
清早,鸟鸣声叫破长夜,霍谨早早醒来,可手臂被她枕着,似乎是怕他逃走一般,她那笔直的小腿还压在了他的腰间,将他紧紧禁锢在了床榻上。
霍谨撑着头看她,欣赏着那秀气的眉,柔美的眼,数着她分明的羽睫,流连过她高挺的鼻梁,好似怎样也看不够一般。
这小丫头,还真是一日比一日漂亮。
霍谨伸手想要将她粘在额角的碎发拨开,却不小心碰到了枕边那半掀开的书卷,他拿过那一本礼记,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从前背诗都要他哄着,习字也要手把手教,如今自己倒是看起了这些,果然是真的长大了。
漫不经心的目光触及书页,霍谨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变,单手又翻了几页,男人低首看着怀中睡得懵懂乖巧的小姑娘,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这种东西,到底是谁拿给她的?
这些年,霍谨查抄过不少地方,有笙歌不断的花楼,有私印文书的书肆,和这差不多的东西他也见过不少,可真的这样拿在手中翻看却是第一次。
一页页看过去,霍谨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脸色青青白白最后泛起了些并不明显的红,将书掷在枕上,霍谨额角沁出细汗,不由得握紧了拳,深吸两口气闭上了眼。
这种书,还真是……不可理喻!
靠近回廊的窗边微微做响,霍谨飞快起身,小心翼翼的扶着秦妩的后颈让她躺回枕上,轻手轻脚的提了皂靴出门。
“大人,诏狱那边新抓的舌头招了。”
“怎么说?”霍谨压低了声音问道。
“林氏在奉州有祖业,家中产业亦有矿藏,奉州多山多洞,人应该是就养在了那里。”长风回答道。
霍谨转动这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微微眯眼,眼中闪过一丝暗光:“林氏?”
若是林氏有心勾结蜀地造反,何必将嫡出的女儿嫁给皇上,若是说做林家那个老狐狸有心两手准备,也实在是牵强了些,林氏之势,若有反心,怕是大秦纵不颠覆也是浩劫。
可这抓回来的人,的的确确是刘继的亲卫,骨头更是尤其硬,用了这么久的刑几次寻死又被救回来,折腾得只剩了半口气,若不是找到了他的老母,怕是也不会开口。
这事倒是越发奇怪了,有人故意将素锦指向沈妃,可她既然知腹中是女胎,又何必胡乱造势引人疑心,何人从中获益呢?而今又有人将谋逆之事引向林家,引大秦失和,获益者又是何人呢?
“去查一查沈氏与奉州可有什么关联,越详细越好。”霍谨沉声,转头见长风未动,犹豫一瞬,又故作镇定道:“我记得你手下的有人才结了对食,去寻几本合适的避火图来,就当是补给他的新婚贺礼。”
长风狐疑的眨了眨眼,瞬间恍然,强忍住了笑意,行礼应声:“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