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欢虽不是第一次来京城,但当马车停在桓王府前,还是被其气派震惊了一二。
怨不得她爹绞尽脑汁也要让她飞上枝头变凤凰,单从这玉石狮子,都可以窥见其王府的繁华。饶是她见过万贯家财,却还是不免失了神。
楚歌笑着:“姑娘,您请。”
沈欢欢腼腆地点了点头,强压下心头想要将王府洗劫一空的冲动,迈步走了进去。
一时间,她倒觉着嫁进来,也不是一件坏事了。
可她和她爹不同,知道这样的王府断不是凭借些当年意气就能坐得稳的,十数年未见,故人心易变,嫁得这样山高水远,若是死在这里都无人发现。
因着是女眷,楚歌将她安顿在外院,不便带回府上,免得招人非议。
到了府上,她粗略地打听了一番,说是楚桓王外出点兵了,府上的女眷只有桓王妃。而世子又前去江南办差,也不在府上。
也就是说,她得先缓个两三日,准备下措辞再去拜见王妃娘娘。
沈欢欢松了一口气,还没坐稳,外面就传来了响动。
雨晴跑了进来:“姑娘,桓王妃来了!”
桓王妃?
沈欢欢没想到桓王妃会先来一步,按理来说她是晚辈,总要先去跟前拜见的。
她略微皱眉,总觉着桓王妃来得未免太快了。
她镇定下来,这才迈出花厅。
桓王妃生得端庄,不笑的时候很有些威严庄重,让人不敢怠慢直视。如今虽已经是半老之岁,但风韵犹存,远远瞧着,实在是逼人的贵气。
沈欢欢忙垂下头,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见过王妃娘娘。”
她对这位桓王妃倒不熟悉,只记得以前常跟在前王妃身侧,那时候她还叫做楚叶氏,是楚二叔的夫人,穿得是素素净净,说话也温温柔柔,远不是现在这样扎眼。
瞧见沈欢欢,她才露出来一抹笑:“便是二公子的救命恩人,这般大恩大德,王府感激不尽。还请恩人受我一拜——”
沈欢欢哪敢受这一拜,只觉着越发心虚:“王妃言重了,我倒也未曾做什么。”
桓王妃原先只听说楚歌带回来一救命恩人,却从未想过竟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儿家,容貌气度皆皆不俗,但却不像是世家大族养出来的贵女,眉目间还有些说不出来的犀利。
只怕是江湖草莽之辈。
桓王妃暗暗打量着,一时间,心里有了别的主意。
楚璃的婚事是身不由己,但楚歌的却好拿捏起来。
不过是一扶一起之间,桓王妃心思转了又转,面上已经堆起了笑。
“姑娘生得这样爽利,不知年岁几何,可有婚配?”
沈欢欢犯了难,知道遇事不决装傻是最好的,便又腼腆地笑了笑。
桓王妃全当她是害羞,心里越发满意。
“好孩子,二公子到底是有福气,遇见这么一个贵人。瞧瞧,哪有让人住在外院的道理,就说是我请来的贵客,一并住到清漪院。”
她身后的嬷嬷惊道:“王妃,那清漪院不是给未来的世子妃留的院子,若是世子殿下回来只怕.....”
桓王妃瞥了她一眼,那声音也便渐渐弱了下来。
未来的世子妃?
沈欢欢心头一跳,这可不就是她嘛。
桓王妃道:“那姑娘如今还未进京,更别说日后就是一家人了,将院子腾出来给二公子的救命恩人,本也不是坏事。”
沈欢欢心说,还好她就是未来的世子妃,若不然来到王府之后,发现院子让给别人了,少说也得郁闷一会儿。
更别说,这王府那么大,若是桓王妃有心安排,自然是能找到好院子,何必这样安排。
她虽未学过这些尔虞我诈,但也觉着桓王妃此举,并非善意。
念及此,她笑笑:“多谢王妃好意,我不过在此借住一日,明日就离开了。”
现下还是不说明身份,等她离开之后,权且再议。若不然被留在此地,只怕真要听起规矩来了。
但做客便不同了——任凭王府规矩再多,也不至于对楚歌的救命恩人立规矩吧。
转念一想,这楚歌当真是王府的心头肉,她一个小小过客,都能受如此恩待,实在是惶恐惶恐。
一听她明日就走,桓王妃也是笑着:“姑娘说的是哪里话,少说也得多住几日,让二公子尽一份地主之谊。这样,李嬷嬷,你帮姑娘收拾着东西,一并带回清漪院。”
她说的是客气,可言辞却不容沈欢欢拒绝,笑意里夹杂了些威仪。
“姑娘,咱们王府也是懂规矩的,传出去可不能说怠慢了恩客。”
这话一说,便是容不得沈欢欢走了。
来时她爹就说了,上京城是权贵之下,做事不可随心所欲。虽说是与王府有姻亲,但到底是攀上高枝,也不能趾高气扬,免得惹了权贵的不痛快。
又说她们家境落魄,早已不是当年风头,遇事能忍则忍。
当时沈欢欢就想,这日子她一日也忍不了。
如今对上这桓王妃不怒自威的神情,她倒是识趣地认了两分怂。
.......
先前在外面,王府的富贵已经让沈欢欢瞠目,未曾想过移步内院又是一方盛景。
正是莺飞草长的三月,越过影壁便是一片桃红柳绿,漆木红柱,雕梁画栋,所过之处无一不富贵辽阔,单单拎出来一间内院,都比蜻蜓山上最好的宅子还要气派。
她虽是见过富贵,但像王府这样的泼天富贵乍然入眼,还是有些目不暇接。
怨不得世间儿郎都想闯出一番事业,封侯拜相果然富贵无两。
桓王妃将她的神情尽收入眼,心里面有了较量,便道:“府上没有女眷,待过几日二公子身体好些,再教他陪你在上京逛逛。”
听到楚歌的名讳,沈欢欢倒松了一口气。
桓王妃将人送到了清漪院,又交代了几句,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地离开。
她们一走,院子里清静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