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身侧的柳条,再抬首,视觉里出现三个小点。
三道身影徐徐走来,左潮男右眼镜,落后的是一名裹着蓝色棒球服的长发女生,胸前挂着一只无反相机。
是昨日杜宇淳穿着的棒球服。
杜宇淳笑道:“抱歉,刚才去买书了。”
郝青雨的眼神落在许溯身上,他带着口罩,眼下两扇乌青,正专心地研究着地砖。
“嗯?买了什么?”郝青雨顺口问了句。
薛家堡:“五三,高考必刷,还有金考卷。”
郝青雨疑惑地指着自己的鼻尖:“买给我的?”
杜宇淳哈哈大笑:“不是,是给他的。”
被他指着的许溯两眼朝天,生无可恋。
“他高考数学满分,”薛家堡解释,“让他重温一下教你数学。”
说着,他配合地打开帆布包,里面是几本砖头厚的练习册。
郝青雨:“……”
郝青雨:“辛苦了。”
“不辛苦,”杜宇淳拍了拍许溯的肩,“他应该的。”
许溯一言不发,想起高考结束那个手舞足蹈的下午,任着灵魂被高中数学题痛击。
四人并行,郝青雨扫了架共享,领着三名大学生拐进路线错综复杂的老城区,街坊连着不少家杂店,甚至有举着电信牌子的猪肉铺。
几番七扭八拐,郝青雨在路边停靠共享,指着林荫小道下的水泥小桥。
“过桥,左拐第二条巷,出去就到了。”
杜宇淳道谢,也停下车,三名大学生开始分配工作。
“我去采访路人,”杜宇淳指了指薛家堡,“你去问店员,买些本地民俗特色的东西。”
他又指向许溯,“你嗓子不行,去拍照。”
“咽喉炎又重了?”郝青雨问道。
“他昨天扯着嗓子吼没的。”杜宇淳忍俊不禁。
薛家堡显然是知道昨天的事,噗嗤一笑,许溯懊恼地推搡了一把他,不料对方笑得更开怀了。
郝青雨看着他们三人融洽的氛围,杵在旁边冷静相看,拧开半路买的橘子汽水,含了一口,酸涩的气泡翻滚过喉咙,落到她的胃里,生出一股痒意,蔓延到她的全身上下。
心中瘙痒难忍,郝青雨再次骑上共享,道:“加油,我走了。”
不料许溯扯住她的衣袖,揭开他废成烂铁的喉咙:“陪陪我?”
杜宇淳挑眉:“人家是高三生。”
“劳逸结合,”许溯用力清了清嗓子,“我当初打游戏,也没妨碍到我高考发挥。”
他又转头看向郝青雨,一双含情眸波光流转地瞧着她,欲语还休。
郝青雨回忆起自己那可怜巴巴的分数,又看向许溯抹着淡妆的脸廓,一时进退两难。
恋爱脑真讨厌。
她板着脸,唾弃自己:“好。”
几人告别,郝青雨和许溯一前一后地穿过小巷,扇过巷子口晒着的棉被,一条贫穷的街道摆在许苏眼前。
两侧的建筑是典型的巴洛克风格,楼顶却是当地人特有的平顶,乳白色的墙身被染上时间的呼吸,早已斑驳不堪。
行人稀少,住民三两,路边停着许多为未收走的小摊,上面各种食材的图案不再诱人。
诚然,这大大冲击到了许苏。
“我们这里以前不懂得维护古建筑,”郝青雨轻车熟路地买了两条糖葫芦,“现在发展旅游业,要休整这边,很多人都离开了,我朋友不日也要搬走了。”
她把糖葫芦递给许溯,伸手指向前方,“再走下去,基本都是空楼。”
许溯道谢,收起相机,咬了一口糖葫芦,糖霜裹着的竟是雪梨块,涩得舌尖发麻。
她果断放弃一口吞一颗的想法,问:“空楼可以进去吗?”
郝青雨点头:“可以,要去吗?”
两人拐进空楼区,途中只有一家陈旧的小店面,里面是个白发花花的阿婆,路过时还朝他们笑了笑。
郝青雨推开一间空楼的铁闸门,灰尘满天,院里有一颗巨大的榕树,枝叶呈倒三角倾在院落的墙上。
“这里之前是个学堂。”郝青雨扯开门锁。
两人踩着咯吱响的木板,攀上了顶楼,四周的楼房都差不多一个高度,有的还稍矮一些。
天色阴沉沉的,暗云一望无际,时有几根突兀的电线横在半空,上面停着一两只小鸟。
许溯拿起无反,往天空一照,走向阳台边缘,阻拦墙只有一米来高,楼与楼之间的狭缝并不宽敞。
他朝郝青雨招手:“过来。”
郝青雨把糖葫芦竹签放进纸袋里,顺从地走到他旁边,好奇地盯着他。
许溯:“玩个游戏。”
郝青雨:“什么游戏?”
许溯:“跑酷。”
不等郝青雨反应过来,他猛然向后退去,一手抓着胸前的无反,一蹬脚冲了出去。
郝青雨只觉得眼前鼓起一阵旋风,她寻觅着看过去,蓝色棒球服被灌起一圈弧度,许溯舒展着手臂,姿态轻盈,踏上另一栋楼的边缘。
从那天许溯一拳砸在蔡子桓身上,她就知道许溯内里不如外表看起来一般软和,却没想到许溯跨楼的动作如此利落干净。
很明显,是惯犯。
许溯站在对面楼层,朝她用力地挥了挥手。
“过来。”他扒开口罩,用嘴型道。
郝青雨拒绝。
原因无他,她不敢。
即便郝青雨看上去一副不良少女的松垮形态,但她从小到大读的都是公立重点学校,高中前一直是老师嘴里的乖小孩,同学中别人家的小孩。
她干过最出格的事情,也就是高中和人打架。
见她不回应,许溯一脚跨了回来,跳到郝青雨身边,用手指轻轻捏住她的衣角。
“试试。”
郝青雨摇头:“我不会。”
许溯:“会的。”
郝青雨闭眼,企图靠物理方式阻隔自己的恋爱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