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好。”
晚上咖啡厅生意一般,店员见有人推门,起身迎客。又见是老板熟人,坐回去了。梁晚喝不下东西,宋文钟点了杯热拿铁,两分钟做好,他拿着往二楼走。
梁晚发觉自己居然有些紧张,抓着他的手,慢慢往楼上走。
走过转角,梁晚还在紧张阶段,突然一转弯就看见一幅画,水墨浓烈,半个西湖跃然纸上,飞鸟掠过,画角有她的留印。
她瞪圆双眼,颇有些猝不及防。
宋文钟笑着晃晃她的手,“怎么?”
她喃喃,盯着那幅画屏息,“就是…说不上来的感觉,很奇妙。”
卖掉有段时间了,要不是看见它,她自己都快忘记了。
他笑说,“是啊,很奇妙。更奇妙的应该是我,居然现在能拉着你,一块看这幅画。”
他们继续往前走,停在画前。
这幅画算是二楼上来的第一副画,往左往右都有走道伸向用餐区,走道两旁挂着店主的藏画,什么风格都有涉及一二。这幅挂在首位,可见店主喜好。
她定定看了几眼,突然说,“其实蛮感动的。有人喜欢我的画。”
宋文钟一时没说话,他明白梁晚的意思。
他们这种行业,一做就是一辈子。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有时做久了会有些麻木,会失去了评量标准,也容易失去斗志。他如此,她亦如此。
因此他人的评价和喜欢,就很容易能感染到他们。可能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一个行为,都会给予他们莫大的鼓励。
对他们而言,此刻一切尽在不言中。
从咖啡店出来,又往前走了一截。
年后的御街人并不算多,红灯笼高挂着,但年味并不浓了,开业的商户也懒懒的。
梁晚和他说着下个月的计划安排,说和梁绪川的商讨结果,说拟定的工作室选址……不知不觉走到了尽头,商铺都关着门,灯光也是昏暗的。
宋文钟说,“掉头吧。”
梁晚说,“嗯,好。”
“说说你吧。”
宋文钟说起他的安排,蔡老同意了扩店的事,二店还在选址。这个事情要更麻烦,开餐馆远不是有了师傅就能开业的,食材供应上要重新计划,去菜市买菜肯定是行不通了。二店打什么招牌,菜单的选择,师傅们的招聘,店内一应装修风格,后续的营销安排等等,恐怕今年是开不成的。
“几个在外面的老师傅可能会回来,他们说愿意回蔡记继续烧菜。有他们坐镇,我也能更好的往后筹划。还有这边的蔡记,其实也是个问题,我肯定要离开的,三位师傅有的想去有的不想去,届时还得再安排。奶奶还打算再培一批徒弟出来,只是她年纪大干不动了,说拜托了一位师傅,还在外地,要夏天才能回杭城。
“所以今年也是很忙碌的一年啊。”
梁晚听着却心生向往,“真好呀。真希望早点看到蔡记开张那一天。”
宋文钟弯起嘴角,笑说,“你是开国功臣,到时候第一个给你送请柬。”
“好啊,我可以送副画给你们。哦对之前还想说写幅门匾给你们的,现在感觉有点拿不出手诶…”
他却说,“不,就要你写的。我都和奶奶说了,你会给二店提字,让她不用操心门匾的事了。”
梁晚挠挠头,但她也没有很想推辞。
蔡记对宋家很重要,对梁晚而言却更像是某种见证。见证她在杭城的日子,见证她和宋文钟的相遇,见证二店从一个想法变成真正变成一个实体……
见证着宋文钟的成长。
“好吧,接下来一年我会努力练字的!”
“我们一起加油努力吧。等年底再见,我们都会更好的。哇这么想着,感觉今年会很快就过去的。”梁晚握住拳头,又松开,有风从指尖流过。
宋文钟拽拽她的另一只手,“你抬头看。”
啊,是月亮。
杭城连下了几天的连绵细雨,今日终于放晴。现在皎洁弯弯的月亮,从云后现身,清澈的月光却看不切,摸不着。
梁晚突然想起她幼时对着月亮许过的愿望。
是在南城,记不得几岁了,那时姥爷还在。姥爷说,正月里对着月亮许愿很灵的,我们小宝贝有什么愿望吗?
“我要当大画家!画很多很多画,有很多人喜欢我。嗯……还要大家都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快快乐乐的。拜托啦。”
她看着月亮,弯起嘴角,在心里说,“想要我爱的人平平安安,想要今年我们都顺顺利利。拜托啦。”
“呀,妈妈发消息来了,说她和陈姨都回家了。我们也快回去吧,晚上更冷了呢。”
梁晚笑着低下头,重重的嗯了一声。
影子慢慢变长,又变短。最终融在一起。
杭城的风永不会停,会有更多的人相遇,也会有更多的人分离。
而杭城永远在这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