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边关急报——”
报信小兵手中高举的信牌丝绦是最危急的红色,手中拿的是最高级别的特殊战报,携此可直达帝王所在。
太子监国,小兵直接来了永极宫找太子,今日恰巧兆庆帝也在。
兆庆帝闻讯如蒙大赦,大手一挥,“军情紧急,侧妃一事容后再议,停宴。”
也就是不了了之的意思了。
文贵妃心有不甘,但也并无他法,抿唇小幅度摇首暗示文望海,尔后贤淑柔顺地听命回宫。
绝佳的机会就这么毁了,找机会再吹枕边风吧,文贵妃暗想。
众人陆续离开永极宫,季海棠也想留下看看军报,这样危急可是父兄遇到危险?
母女二人对视,在彼此眼中看到深深的担忧。
季海棠率先打起精神,轻轻握住母亲微微颤抖的手。
太子哥哥会处理好的,她相信。
这厢兆庆帝与太子清退无关人等,只留下几个军机重臣在永极宫临时议事。
待所有闲杂人等速速离去后,兆庆帝轻咳一声:“太子,入夜了朕也乏了,朕先行回宫,你与诸臣好生决议,不要辜负朕的信任。”说罢还拍拍太子的肩头,一副委以重任的模样。
兆庆帝就这样漠不关心的摆驾回宫,几位老臣望着帝王的背影,满是痛心疾首。
太子恭送銮驾,回首间一闪而逝的又何止是失望。
一位老臣半夹杂着对兆庆帝的长叹,半夹杂着对太子的希冀,颤悠悠唤了声:“殿下……”
太子闻言很快整理好情绪,回头和大臣们商议要事。
打开密封的军报,尽管他心里做好了准备,瞳仁仍旧控制不住缩紧,指尖因捏紧纸张而微微泛白。
威武大将军被困雪谷,副军统领带小队人马深夜驰援迷踪,军中无帅,回胡趁机猛攻,关隘危急,参将请求派兵增援……
***
从禁宫回到威武侯府,天光收束,夜穹只余几颗稀疏的星子遥缀。
季陈氏回府一头扎进佛堂,季海棠不信神佛,她独自在院子里无意识地打转,转了数不清多少圈后,岁寒急匆匆跑来并唤住她。
递给她一张素纸信笺,上面只有端方雅正的一个字。
「安。」
这是太子的笔迹,每次前方军报上达,太子都会着人给她带一小笺,上书无外乎“一切安好”这些报喜不报忧的话。她亦晓得不过是为安她心罢,可只要看到这张小笺,她的心真就会平静下来。
前线父兄也会寄来平安信,只是三五月一封,教人等的心焦。
她为此抱怨过不止一次,父亲和大哥总是敷衍称好,可每赴边关信总也不见增加。这事儿她也就无意说与太子哥哥一回,可自后太子每每得了军信一次不曾落下告与她知。
沙场征战之人哪有这多的儿女情长,军机要务又何止比写一封平安信重逾千斤。
这些道理季海棠不是不明,只是她舍不得看母亲在房中默默垂泪。
每有来自漠北的平安信寄回,母亲都会反复地读,然后偷偷放在枕头下面,当夜便能睡个好觉。
拿着太子差人送来的小笺,季海棠提着裙摆敲响佛堂的门,一连敲了数下都不见回应。
想来是母亲拜的太虔诚了浑然忘我,便提高声音呼喊:“母亲!母亲!太子哥哥递了消息来。”
无人回应。
她陡然有些生寒,用力拍门,边叫:“母亲!母亲!”
还是无人应答。
顾不得许多了,季海棠一脚踹开佛堂的门,就看见季陈氏倒在观音像下的蒲团旁不知多久,面色苍白,气若游丝,嘴里还隐隐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季海棠扯着嗓子,带着哭腔抱起季陈氏,“岁寒,快去请大夫,快!”
……
晚夜,东宫得了消息直接派了太医前去看诊。
太医诊曰:“夫人左关弦数有力,右关弦滑而濡,肝火上逆,脾有湿痰。盖脾为心之子,脾有邪则心不能舍于脾,谓之母不舍子,故不眠[1]。夫人不寐症候已久,加之忧思过度,故而引发惊厥。”
“严重吗?”季海棠问道,无意识绞紧袖口。
“惊厥之症并不严重,倒是夫人长久不寐再不可拖着不用药,正好借此机会劝夫人好好休养才是。”太医收了脉枕起身,“我开个化脾痰平肝气的方子,日日服用即可。”
“有劳太医。”季海棠示意岁寒送太医出府。
季海棠坐在榻旁,从未觉得母亲如此衰弱,记忆里她是能中气十足训她半个时辰不带歇的。
银发悄悄爬上她的双鬓,她这个做女儿还一无所觉。
视线滑向旁边,枕头下的一沓平安信露出了一个泛黄翘边的小角。
季海棠伸手想要把它塞进去一点,还没碰到枕头就被人虚虚攥住。
“母亲,您醒了。”季海棠欣喜道。
季陈氏头脑尚不清醒,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辨出是女儿才松了手,哑着嗓子虚问:“怎么了?我怎么在房里?”
季海棠只好将她昏倒在佛堂的事情和太医的嘱咐絮絮说了一遍,并告知季陈氏宽心,太子来信说父兄安好。
听闻丈夫儿子平安,季陈氏眉头郁结消散了些,想起今日永极宫中事,示意女儿扶她起身靠坐。
她扶了扶额角,思虑再三还是道:“棠儿,关于太子纳侧妃一事你如何看?”
季海棠直言:“也不知文家怎么想的,姐妹俩给父子俩上赶着做妾,这是笔什么糊涂账。”
“不可悖言乱辞!”季陈氏撑着气训诫道。
季海棠缩着脖子,讷讷低语:“是,母亲。”
见季陈氏并不真的生气,马上又明朗道:“母亲放心,太子殿下绝不会纳文缨做侧妃的。”
季陈氏定定看着女儿,严肃道:“太子是不会纳文家女儿,可不代表太子不会纳侧妃。”
“……母亲这是何意?”
拉过女儿的手,季陈氏强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