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衰老,依稀还能看到年轻时的轮廓。
一落地她谦卑半蹲,右手搭在胸口行了个标准的拜见礼,“多谢城主搭救,让您见笑了。”
海棠将她扶起来,打趣:“没想到我小小一个炼狱城,竟藏了位上古大能。”指了指偏厅里的桌椅,“坐下聊聊吧。”
“是。”屠灵惨淡一笑,眼带沧桑。
三人落座,海棠好奇开口:“啧,本尊真好奇,从那时起算,你如今多少岁了?”
“属下也不知,因我已修成渡劫合道的天人之体,当年我自剖灵府后,通灵一魄流落尘世,可能是属下命不该绝吧,它机缘巧合幻化成一颗混沌珠,养育我残存的灵识,休养生息了万万年,待我再睁眼时已然变了天地。”说起前尘,她的声音冷静如常,看来当真是放下了。
“那你怎的成了一个法修?”
“多年修剑,再苦再难我都矢志不移,却叫世道外情困住,被同袍和所爱背身而刺就丢失剑心,云翳因我无光,我亦无颜再称剑修。”屠灵掩面轻叹,“本以为陈年的过往只当笑看,幻尘之内却还是走不脱逃不掉,若无城主舍力相救……”话没说完,一声自我轻嘲听得海棠心中不是滋味。
这时一直默默不语的修明却开口了:“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1]。”
一道偈语,令屠灵沉思良久,而后起身竟对修明行了个大礼,“多谢阁下指点。”
海棠听了个云里雾里,“既是虚妄,直接杀了那‘相’便是。”
修明悠然一笑看向海棠,“倒也不失妙解。”
屠灵也听懂了,轻笑:“城主是有大智之人。”
“你们七弯八拐的说些什么东西,”海棠挥挥手,“既然你放下了,那我可就问了啊。”
屠灵:“城主但问无妨。”
“我说你究竟看上那病秧子什么了?为那么个东西两度生死。”
屠灵重新坐下,“城主您有所不知,当年药不世于我有救命之恩,那时我孤身练剑,没个玩伴,他陪我度过了很多难捱的长夜和数不尽的伤痛,是我除了云翳外唯一的寄托。”
屠灵望着某个方向怔怔出神,“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即便没有月柔,他也从未喜欢过我啊。”
“呵,喜欢又能怎样,该伤害你的还是会伤害你。”海棠撑着下巴,不知是说给屠灵还是自己。
“说起来,城主突然到访我灵魔族是有何要事?”屠灵恢复一派族长的干练。
海棠把玩着指甲,“屠灵,虽然在幻境里我叫你一声师姐,可在这炼狱城我尊你卑,你可明白?”
屠灵心中有数,“明白。”
海棠又问:“现在本尊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明白?”
这时候,屠灵却有些迟疑了,不是她不认这份恩情,只是她大概知道海棠想要什么,她个人可以应她的要求,但是代表灵魔族却不好说。
她做族长比海棠成为城主的资历更老,这千百年来灵魔族一直不结党派,不入阵营,族人们都是散修半路入魔,没有其他魔胎那样忠贞本族,更没有从龙之功的野心,她做不了这个主。
海棠心里也知道,但她必须要争取到灵魔族的支持,以增加她的砝码。于是她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其他族长杀了我夺位,灵魔族以后要如何自处?”
是了,其他五族多多少少都有些瞧不上他们灵魔族,海棠在位时还能压一压,她无心争那尊位,以后其他魔族族长上位,他们真是会赶尽杀绝。
这些年海棠继任魔尊的作为她都看在眼里,加上她欠海棠的情,心里的天秤已然微微倾斜。
“属下明白了。”屠灵这便算是应了成为海棠的助力。
“属下还有一事,”屠灵指指角落里被海棠下了昏睡诀的噩,“这个似乎是魇魔族的魔物,您看该怎么处置?”
看到这害人精海棠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挑挑眉,捻诀将还在呼呼大睡的噩抓到手心,歪头阴恻恻一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当然是本尊亲自物归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