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掌柜不见外客,公子请回吧。”小二目光紧紧地盯住他们,丘仆眼尖的发现他攥紧了水壶。
“那劳烦您再去给你掌柜通传一声,说是周兰生求见。”那少爷朗声道。
周乘化,字兰生。
只是这字鲜少有外人知道,知道的人,大都是自己人。
小二听到“周兰生”时神色忽地一变,顿时变得恭敬了起来,躬身道:“原来是小公子。请跟我来。”
他带周乘化等人进了食铺里间。
这食铺从外面看不出什么玄妙,谁知里面处处布满机关,迂回曲折至极。一进去便是一片漆黑,那小二像是能在黑暗中夜行似的,健步如飞地走在前头。
周乘化稳稳地跟在后面,这可就苦了丘仆,只能自己摸索着前进。
“传闻玉羌门的能工巧匠,机关技艺举世罕见,怕也不及这食铺里的机关一半成功。”丘仆不小心触碰到了机关,快要被射伤之时,周乘化拽了他一步,才躲去了这一剑。他捂着受惊的心口,喘气道。
小二正在前面引路,听见后面的响动后转头瞧了丘仆一眼:“未必。不妨告诉你,咱家掌柜正是我师父,家师师从玉羌门,您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窥见了玉羌门的冰山一角罢。”
“玉羌门当真如此厉害?”丘仆一惊,“可这个门派如今是日渐式微……”
周乘化迅速打断他:“丘仆,多嘴了。”
小二斜睨了他们一眼,不再言语。
一片漆黑中只能听见磨擦脚下石板的脚步声。
走了不一会儿,前方墙壁上出现了一个火把,发出了微弱的亮光,隐隐约约照亮了火把旁的素花紫檀雕刻的房门前。
他们行至房间前,还未去唤那房中人,房门就已经悄然打开。
一道声音清清越越地传来:“兰生来了啊,快进来吧。”
周乘化抬眼看去,入目皆是一层层薄纱似的帷帐。帷帐后的人面容被遮得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正在坐在案后。
小二走到门口便没有进去,朝周乘化躬身施礼,即道:“公子,那我就先回去了。”
周乘化点头,随即吩咐丘仆道:“你在门口候着,莫要进来。”
他伸手拨开那数层的纱帐,一步一步的逐渐看清了那掌柜的模样。
那掌柜大约三四十的年岁,倒是生了幅隽美的模样,端坐于桌案后,持着支毛笔正在涂画些什么。
周乘化走至案前,双手作揖:“如法前辈,不知家中长辈留在您处的书信还在否?”
“在呢。”掌柜指了指案上摆放的泛黄的信封,“拿走吧。”
周乘化正欲伸手去拿,掌柜却一甩毛笔,用毛笔杆定定地抵住了他的手,抬头挑眉道:“我还正想瞧瞧我这小侄儿的武功如何,怎的,要试一把么?”
周乘化一笑,一根手指猛地一弯,勾住那细长的毛笔杆,硬生生地将毛笔从掌柜手中扯了出来,眉目肆意:“承让。”
“啧。”掌柜收回手,又从笔架上抽了一支,端详了他半天又摇摇头:“小侄儿,你这□□颇丑了些,赶紧去摘下来吧。”
“您可是在为难我?这面皮好不容易戴上去了,一时半会儿可是摘不得。”周乘化进而上前一步拿住信封。
掌柜轻笑一声,将案下的三幅卷轴拿了出来:“你这小子,不唤我一声叔,还前辈前辈的叫。这是澜支洞里九幅卷轴中的三幅,给你罢。”
“我之前去过澜支洞一趟,里面机关重重,威力堪比玉羌门密辛。我只去往洞中四处,其中有一幅古卷已经被人拿走了,待我想去余下五处时,发现所设机关更为危险,只能就此放弃。”掌柜徐徐道来。
“如此,你还要去吗?”
掌柜的眼睛里冷静非常,语气严肃,静静地盯着周乘化。
周乘化敛住了笑意,从深蓝色发冠留下的两根发带末梢系了两只铃铛,漾着股光泽,回答的瞬间发出的铃铛脆响,偏是衬得他眼神毅然。眼尾含着的那团桃花晕忽地将那其余的平庸五官遮掩住了,只让人觉得那双眼睛生得真真是好看得紧。
“这路,定是要去。”
他的眼神凝着,回视掌柜时,仿佛不是在看他,是在看更远的东西。
——
悯言还未走出市集,便又被一个酒家小二哄扯着拉近了一家食肆。
那个酒家小二约莫看他是个出家人,想着容易成客,大老远的就跑过来拉着他去食肆。
“小师傅,想吃些什么?”小二殷勤地询问。
“备些素食即可。”悯言坐在小二给他安排的二楼靠栏边的位子上。
小二像是记起了什么,走出了几步又跑回来,对着悯言指着一楼正中央道:“小师傅,每日此处的说书先生会讲些这天下间的奇闻逸事,您若是无事的话,不妨权当作消遣听上一听。”
悯言点点头,看向那下面说得激情四射,唾沫横飞的先生,不由得听了起来。
那说书先生刚讲完一个朝中大臣留恋青楼,被发妻抄着家伙从青楼打到家里的故事,或许是见大家似乎对这种事儿提不起劲来,便立马又换了故事。
“不知各位大人们可曾听说过周乘化这个名字?”
周乘化?
悯言正塞了口菜到嘴里,倏然间听见“周乘化”这个名字,忽地一惊。
难道是主持交代的那个丞相之子?
那说书先生眉飞色舞,似乎是笃定这故事会引起众人兴趣。
“那位少年可真是位惊才绝艳的人物。少时便以才资聪慧引来先帝赞叹,后又以十七岁的年纪成为我朝最年轻的状元郎,相传殿试时先帝本要赐予他高官爵位,他却一口回绝了,说是不愿参与朝堂政事。”
“先帝爱才,曾多次邀请他,你们猜那位才高气傲的小少爷怎么说?”说书先生抛出这个问题,笑意盎然地将目光在一众听客脸上晃来晃去。
在座的有位大汉哈哈一笑,打趣道:“莫不是说皇上请不起他这尊大佛?”
“那也不至于。”说书先生看着是怕极了这些客人胡乱猜测,尴尬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