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念的内心经过了怎样的反复,其他人当然不知道。
“整天就知道往外面跑。”沈老爷子还在教训黎放,“昨天就说好早上一起见人的,天还没亮就不知道溜哪去野了,不像尔尔让人省心。”
魏冕:“男孩子活泼点好,活泼的孩子都机灵。尔尔就是太内向了,在家都不乐意讲话的。”
实际上并不内向的梁念本人:“……”
她话挺多挺密的,就是十句里蹦不出两句好话,在外总得掩饰两下,还给误解出点娴静之美,得。
双方又你来我往了几轮商业互吹,通过贬自家孩子来捧对方的,踩一捧一,你快乐我快乐,除了被踩的本人大家都很快乐。
梁念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看见聿淮了,怎么也过来了?”
老人家的话题转得还挺生硬。
梁念顺着魏冕的目光看过去,是刚刚走在最前面的禁欲斯文帅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的接触了一秒,梁念下意识地挑眉,他刚刚是在看她?
沈聿淮面色如常,从容地收回目光:“公司有些事情走不开,我姐叫我把小放带过来。”
他的声音泠泠动听,回答完魏冕又看向沈老爷子的方向:“爸。”
沈老爷子喝了口茶,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梁念小的时候也算是在沈家的院子里玩大的,但对沈聿淮却毫无印象。
按理说不应该啊。
她的眼神提溜了一圈又重新落回沈聿淮身上。
天生的笑眼,看起来脾气极好,有种儒雅温和的气质,但眸子里的情绪却很淡,淡到看不出喜怒。
除了开头那一会,众人就再也没有关注过黎放,他这人估计受了冷落就会死,主动挑衅:“梁念,这么多年你这个病秧子还没死啊?”
梁念:?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
他的一句话直接让所有人看向他,魏冕更是直接黑了脸。
黎放不喜欢梁念,更不喜欢被安排。
但他傻,梁念心想,全世界他最没必要充满恶意的人就是她了,毕竟她对他也实在是没兴趣,统一的敌对势力面前是有什么小恩小怨放不下的?
老实讲,在梁念看来她姥爷也不见得看得上他,但是毕竟这是她姥死前亲自定下的娃娃亲。
只要黎放人没死,脾气性格什么的魏冕估计都会觉得他可以拯救一下。
她和黎放再怎么讲也是有点青梅竹马的底子在的,料想过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但是一开口就问别人怎么还没死,这种脑残又恶毒的言论显然还是超出了梁念对正常人的认知。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哑巴也有市场好过他这种嘴巴子抹了开塞露老往外喷粪的人。难道就真的没考虑过把嘴缝上吗?
黎放也察觉出了气氛的变化,但还在那里骂骂咧咧:“我告诉你,就算全天下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娶你这个短命鬼的。”
沈老爷子拿着拐杖上去对着黎放的胳膊就是一下。
“你个小畜生闭嘴。”
骂出了梁念的心声。
听黎放这话,估计在他认知里,他们这段娃娃亲还是她上赶着的了。这脸可真大呀,对自己就没有一点清晰的认知吗?
她是真的会谢。
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她也没考虑过你这个普信男,谁家正常闺女看得上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啊!要不是魏冕骗她说出来只是参加个晚宴见见长辈,她今天的计划是先花她个一百万。
她就说什么个晚宴要早上八点就到。她现在的内心活脱脱一祥林嫂:我真傻,真的……
她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但也不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跟个泼妇似的和黎放对骂,有失体面。
眼睛一闭一睁,揉了几下眼角开始泛红,眼泪立马就含在眼睛里了,看起来像是受了欺负之后委屈又倔强,有些惊慌地看了黎放一眼,不安地揪着自己的裙摆:“我……是我哪里做错了惹到你了吗?”
一边是皮娇肉贵身体还不好的小姑娘,一边是张嘴就是恶语伤人的臭小子,明眼人都知道该站那边。
一帮老爷子看着梁念的眼神里都带了心疼,再看向黎放的时候全是谴责。
“你装什么装啊!”
明明这么假,为什么所以人都会被她骗。
黎放最讨厌梁念的就是这点了,娇里娇气只会讨长辈欢心,事实上背地里什么坏事都没少干,小的时候他只要凶了她一句,立马就会被一群巴巴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男孩打一顿,转头她就又找大人告状,于是他回到家立马又要被按着打一顿。
“我……我不知道小放哥哥竟然这么讨厌我。”梁念双手捂着脸呜呜地开始哭。
眼泪是没有的,本来就是挤出来的,风一吹就没了。
诶,爷就是明目张胆地装,你耐爷何?
她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地冲黎放做了个鬼脸,他受不了这窝囊气,作势要跟她动手,架势一摆出来就被沈聿淮拉住了。
“动手!你还想动手!反了天了,教养礼貌都喂狗了?”
沈老爷子举着拐杖又是一下。
“孩子不懂事是该好好教育。”魏冕双腿交叠着坐着,语气冷淡,只是旁观没有劝阻。
照理说好苗上出不了歪瓜,一家子人精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憨货,不过憨点也好,憨点好掌握。
他瞥了一眼站在他身边幸灾乐祸的梁念,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估计是把这辈子的难过事都想了一遍才忍住没笑出来。
小聪明和憨头呆脑,某种程度上的天作之合。
他敲了两下桌面。
梁念立马明白是领导派活了,意思是让她去拦一下刷波好感,撇了撇嘴,觉得这就很没意思。
她学魏冕之前的样子,全当没看见。
——
宴会的时间定在晚上八点,六点钟的时候已经有各路人陆续到场。
大人们基本都在室内,小辈被安排在外面,沈家有一个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