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安感能让她短暂的老实一段时间。闷着嗓音叹气道:“想做一件好事真难。”
做坏事只要把自己豁得出去,完全不用顾忌别人的死活;做好事反而瞻前顾后要考虑的太多,生怕用错了方法让一件好事也变成了坏事。
“是很难。”沈聿淮笑着跟着她叹气,“但每个愿意做好事的人在动机上都是值得被肯定的。”
“谢谢你嗷。”好像隐隐约约是有被安慰到。
“不用谢。”他扯着她的衣角的手还没有放开,轻轻地摇了摇,“所以我相信你这么聪明在下一次决定做好事之前一定会先想到一个妥善的方法,对不对?”
大大的高帽“哐”的一下往她头上砸,砸得她有些晕头转向找不到北,硬着头皮点头:“嗯…”
沈聿淮又学着她的模样托着腮,另一只手轻轻点了一下她手上的淤青:“那比起妥善的方法,下回在去做好事之前能不能优先想好一个方法保护好自己呢?让你在房间里待着也不是想关着你,只是你完全不懂得保护自己,这让我们很担心。上回蒋博他们,你把苏暮拉走之前有想过自己会跑不掉吗?今天要是他们不联系你姥爷,直接跟你动手会怎样,你考虑过吗?帮助别人可以,但我们不希望你把自己陷入到一个危险的境地。”
话题竟然被他绕回来了,幼儿园式手把手教学,他可真会绕啊。
梁念表情很复杂,捂着自己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撞到的淤青,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继续胡乱点头:“我…我平时其实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
沈聿淮低头笑了一声拍了一下她的头,声音闷在胸腔里,笑了有一会儿。
笑屁哦。
梁念在心里骂了一句,在她拧着眉头怀疑他会不体面的笑死之前,他总算停下来了:“那能不能问你个问题,为什么要帮洛艺出头?”
因为她听洛艺说她在幼儿园被欺负了,她的父母却选择不管不问息事宁人。在某一刻她可能突然就代入了自己和梁听序,所以才会打算去帮她出头。
就像他们小时候一样,每回受欺负的时候都很盼望有一个地方可以撒撒娇,有一个人会出现帮他们出头。
在他们“丧父母”但不缺钱的成长里,不能说对魏箐蓉女士和梁延全是怨怼,这样好像显得他们特别没良心,但这么长大确实是不开心的。
梁念不会把洛艺跟自己说的事情转述给别人,也不会过多的把自己的事情跟别人讲,人长大了最应该明白的事情就是不管是和谁,可以话多,但得有个度,把自己的事情全部剖给别人看的是洛艺那样的孩子,而她已经不是小孩了。
所以梁念沉默了一下,才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不能。”
“行。”
外头的夜色愈深,沈聿淮没有再多问,站起身把自己的外套搭在臂弯的位置,头顶的灯光照得他的眼睛黑而亮,像是浮着一层盈盈的光。
梁念歪着头:“准备走了?”
“嗯。”
太晚了待在一个女孩子的房间总是不好的,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伤风败俗的说法比较封建,现在的新说法是“这个女生只喜欢跟男的一起玩。”
谣言从不止于时代,只是换了一个适应时代的形式。
面前的人说要走了却很久没动。梁念稍稍抬了眼,就又撞上他的目光。温和而深邃,好像能包容一切,包括她那些不讲道理的小脾气。
她总是撞上他这样的目光,所以在一开始熟悉他这个人之前,她先熟悉的是他的眼睛,像是在哪见过。她忍不住问道:“你在看什么?”
沈聿淮又想到了很久以前医院楼梯口的小姑娘,嘴上说着不管闲事,但在他面前装作无意的路过三次之后终于忍不住问他:“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这中间隔着很长很长的时光,久到当年那个小姑娘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依旧嘴不对心,容易心软,说不管闲事,但每个闲事都没少掺和。
如同当年,如同现在。
他笑着回答她:“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