羹汤泼出去了些许,可一只大碗被她单手接住,呈在手上,却不失优雅。
玉槐在她帮助下稳住身形,只见那汤水撒出去的一部分顺带力道,沾在了崔江行衣袍下端,顿时湿漉漉的,还沾着一片菜叶。
她那芙蓉面瞬间开败,灰丧着脸,要知道崔将军一向严苛,注重礼法,她今日失误将汤水弄在他衣衫上……
果然,崔江行那俊脸沉住,一动不动。
玉槐想起,向来府中行事出过差错的婢女都被放出了府,沦落得凄惨。最严重的就是被打杀,可最严重的也不过是失足撞了他一下。
那张脸灰颓,周边那些侍女亦是脸上难看,垂头等着听崔江行处置。
气氛不知觉严肃起来,一丝紧张气息蔓延开来……
诸人沉默少语,有胆大的偷瞄一眼,只见虞飞甍左手捧着那热烫的汤,迅速搁在了桌案上。
这汤是刚做好的,来不及冷却几分就被呈了过来,被她赤手接住,再低头一看,果然红肿了起来。
火辣辣的感觉自手掌传来,她忍不住在空中甩了两下,同样被他纳入眼中。
气氛温度更低,只有桌上的饭菜冉冉冒着热气,“叫什么名字?”
他遥遥便问,玉槐惶恐低头,“奴,奴婢名叫玉槐。”
那目光像只凌迟的刀片,将她刮得一丝不剩,只剩下一只骨架,她拘束起双手,合着而立。
下一刻,他轻飘飘一句话,定了她下场,“带去院外打杀掉。”
这般轻柔的话入耳,玉槐“扑通”一声跪下,求饶道:“不……将军不要,奴婢是无心的……”
还不等她再多说,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两个老嬷嬷,壮实得很,一把掺架起她往院外走,只听见她继续喊道——
“杏芳撞了您是有意的,奴婢不是有意的!”
她说的是曾经侍女杏芳冲撞了他的那次。
杏芳与她一样,妄想因为机缘巧合与他产生干系,冒着被赶出府去的危险故意撞了他一下,可谁承想……
她被打杀了。
看着玉槐被拖走,虞飞甍不由想问,“这个杏芳是怎么一回事?”
她一边弯腰蹲下替他将那衣摆的菜叶拿下,一边抬头问他。
崔江行端坐,低眸便看见那榴花般的脸在他身前,心底蓦然一软,别过头去冷冷道,“那女人突然靠近,再迟一点,便是给她机会杀我。”
听见这话,虞飞甍忽然明白,原来他是认为那个杏芳要暗杀他。
她不由一笑,绽开的芳华难以言表,崔江行屏住呼吸,脸色依旧冷淡。
虞飞甍起身,衣裙飘荡,腰间的素色绦带长长垂下,“将军还是先用膳吧。”
她匆匆布菜摆盘,直到妥当,才默默退了出去。
身后的俏影不见,崔江行手腕一顿,继续吃了起来。
反倒是那院外,翠绿葱葱的草色弥漫满眼,极其养眼。
两个身壮的婆子拉扯着玉槐,旁边下人已经拿来了棍棒,要尽快将人打杀掉,好回去复命。
那杀威棒足有男子手臂粗,打下去不消几十棍,就能将人打得奄奄一息。
虞飞甍过来时,那杀威棒已经打在了玉槐身上,她像是起不来,倒在那里任由他们施威。
“慢着!”
玉槐提起眼皮匆匆一看,粉紫色的身影就在眼前,她是过来救她还是来杀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