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像铁钳一样扼住她喉咙的手松开了,仿佛有人突然按下了开关键。
小晚瘫倒在地,猛烈地咳嗽。
她惊恐地望着刚才下毒手的男人。他面对墙壁,两眼放空,额头青筋鼓起,双臂微微发抖。半晌,他转过身来,面色恢复平静,仿佛方才的一切没发生过。
“你要是愿意,晚上来人搭救你的时候就把这些说出去,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风将军肯定会奖赏你的。”
他坐到墙边,头靠着墙壁上闭上眼睛。
小晚爬到栏杆边的角落里,观察着端敏的反应。
他放过自己了?为什么?他让自己去报信?
报信以后自己肯定安全了。等待端敏他们的却只有痛苦的死亡。而且,这一次,他们连砖头都没有。
端敏错了吗?在浮图关将士看来,在关内的百姓看来,大错特错。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地道图泄露给蔑儿乞人,给大家带来杀身之祸。
可在异人看来呢?他们一直忍受着古人的歧视和奴役,无论是修长城,还是不能拿兵器都一一忍下,现在又要承受传播瘟疫的罪名,还要烧死女异人……难道他们就该像蚂蚁一样被碾死吗?难道自己听到端敏在火场那段话,不想拍手叫好吗?
可是,蔑儿乞人一旦攻过来,突破浮图关,关内的各个城镇暴露在铁蹄之下。粮食、青年男女、牲口……全都会被劫掠殆尽。更不用说浮图关的将士,就算能逃过蔑儿乞人的弯刀,皇上和文官也绝不会饶过他们。
怎么办?神仙啊,你把我送到这里来,为什么不告诉我,面对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小晚苦恼地抱住头。
端敏悄悄睁开眼睛,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他闭上眼继续装睡。
“梆梆”外面传来深夜打更的声音。
栏杆外闪出一个黑影轻轻唤着她,小晚豁然惊醒。
“顺将军让我来的。”来人轻手轻脚打开锁,“快跟我走。”
这人不是她熟识的小顺的亲随。端敏说过的话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
“我不认识你。”她往后退去。
“顺将军被看的死死的,身边人也被调开了,好不容易才寻到我。你若不信,顺将军说过,以玉玦为信。”
只有小顺才知道玉玦的事。她从来没把玉玦拿出来过。
“快!一会巡查的人就要过来了。”来人催道。
有囚犯在翻身。端敏睁开了眼睛。
她心里激烈地斗争着。她来到栏杆边,对来人说:“我不会走。”
“你疯了?莫非你愿意呆在这儿?”
“就算我出去,人家还是会觉得异人传染瘟疫给大家。出去我会给顺将军带来麻烦的。我不能拖累他。”她说,“真相迟早会大白天下。我要等到大家不再冤枉异人的时候再出去。请你转告顺将军,千万记得我在城楼上对他说过的话!千万千万!”
来人催促,小晚干脆坐回到牢房里面。他一跺脚,匆匆离去。
端敏斜过来一眼,小晚装作没看见,心里像沸水一样翻腾。
小顺,千万要听懂我的话呀。
无比的煎熬中,又一个夜晚来临了。月光,再一次在窗外满泻。
几个黑影聚集在监牢的栏杆外,夜幕下看不分明面孔。有人喊小晚的名字。
“奉将军之命,将你单独关押。”来人喊道。
小晚从浅眠中醒来,听到喊声,尚没有反应。身后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
端敏双手锁住她的喉咙,将她拖进监牢里边。
“端敏,你做什么?”
“她不能走。要走放我们一起走。”
“放开她。”有人抽出佩剑,寒光反射到端敏脸上,“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如此保命吗?”
小顺,我不是让你守好浮图关吗?你为什么还要来冒险?小晚想让他快走,但是喉咙里一声也喊不出。
“你们做得出烧死无辜的事。还有脸说我吗?顺将军,如今你自身难保。”端敏用身体挟持住小晚说,“这样,咱们打个商量,大家都有活路。你把牢门打开。让我们出去,我就松手。”
“你先放手。”
“你先开门。”
“先放手。”
端敏手上一紧,小晚的脸立刻又憋红了。
牢门钥匙清脆地落在栏杆外的地上,刚好在伸出手臂可以够到的地方。
“有本事,你自己过来拿。”
端敏留一只手扼住小晚,另一只手伸出来够钥匙。
一声闷响。风顺的剑刺进了端敏的臂膀,他吃疼手一松,放开了小晚。风顺眼疾手快,将端敏踹到一边,用钥匙打开牢门,想将小晚拉出来。
“小顺,别开门。他把地图给了……”没等小晚喘气说完。
“快跑。”端敏捂着伤口喊。
牢里乱成一团,囚犯们不顾一切地撞开栏杆外的守卫,往外跑。有人从小晚身上踩了过去。
她惨叫了一声。
风顺和栏杆外的兵士抽出刀剑,砍倒了几个人。只听得人体扑通倒地的声音和尖叫。
一片混乱中,他冲过牢门,抱起被人群挤倒的小晚,呼唤着她的名字。
“我不是让你守好浮图关吗?那人没有把话传给你吗?”她的声音很微弱。
“我不能丢下你。”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怎么这么傻!”小晚抱住他的脖子,把头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监牢门口喊声大做,顷刻间火把亮起来。
涌进来无数兵士,眨眼之间,逃脱的囚犯全被砍倒在地。
“一个都别放跑!”
风许立在监牢出口,吩咐道。
兵士们把风顺和他带来的人团团围住。风顺放下手中的剑,风许盯着他和小晚。
“大哥,我愿受责罚。可她是无辜的,你放过她吧。”
“住口!”风许喝道,“来人,将顺将军拖下去严加看管。自今日起,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见他。”
“大哥……”风顺挣扎开